顧清辭從裏屋走了出來,他看了一眼文書,又看了看我的臉色,便明白了大概。
他對李副將微微拱手,語氣不卑不亢。
“這位將軍,在下顧清辭,是阿塵的郎中。”
李副將瞥了他一眼,不耐煩地說:
“郎中?那正好,快讓她收拾東西上路,別耽誤了時辰。”
“恐怕不行。”顧清辭搖了搖頭,神色平靜。
“阿塵舊傷未愈,又添新疾,身體孱弱,實在不宜長途跋涉。”
“若是路上出了什麼差池,耽誤了陛下的差事,這個責任你我誰也擔不起。”
李副將臉色一沉:“你的意思是,要抗旨?!”
“不敢。”顧清辭笑了笑。
“隻是作為醫者,我必須對我的病人負責,陛下仁德,想必也不會強人所難。”
“不如這樣,李副將先在此地盤桓三日,容我為阿塵好生調理。”
“三日後,若她身體好轉,我親自陪同她上路,以確保萬無一失。”
“這期間,我也會修書一封,托人快馬送往京城,向陛下稟明情況,以免誤會。”
他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不抗旨的態度,又提出了合情合理的延期要求。
還主動提出要向陛下彙報,讓李副將找不到任何強行帶人的理由。
李副將的臉色變了又變,他顯然沒想到會遇到這麼一個難纏的郎中。
他帶來的人手雖然多,但文書上寫的是請,若是強行擄人導致欽差病死途中,他也脫不了幹係。
最終,他隻能咬牙道:
“好!就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若是她還不能上路,休怪本將不客氣!”
說罷,他便帶著人,在藥廬附近住了下來。
李副將走後,我立刻看向顧清辭,眼中滿是憂慮。
“別怕。”他安撫地拍了拍我的手。
“這份密旨有古怪,陛下即便要派人,也斷不會如此倉促,更不會通過兵馬司下達。”
“這三天,足夠我們查清楚了。”
當天晚上,顧清辭就放出了一隻信鴿。
我這才知道,他看似閑雲野鶴,實則在各地都有自己的聯絡點。
兩天後的深夜,回信到了。
顧清辭看完信,臉色凝重地對我說:“阿塵,我猜的沒錯。”
“宮裏根本沒有下達過這樣一道旨意,這份文書,是偽造的。”
我的心沉了下去,偽造聖旨,這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蕭玄為了逼我出去,竟敢如此膽大妄為。
“他要的,不是你去吊唁。”顧清辭看著我。
“他要的,是藏在皇陵裏,隻有你能找到的東西。”
第三天,李副將如期而至。
“怎麼樣?可以上路了嗎?”他有些不耐煩。
顧清辭將一碗藥遞給我,示意我喝下,然後才轉身對李副將說:
“李副將,我們恐怕走不了了。”
“大膽!你說什麼?!”
“你的意思是要公然抗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