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她那張年輕卻充滿恨意的臉,突然就泄了氣。
十年了,我女兒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都已經長這麼大了。
她已經不是那個會跟我撒嬌,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了。
她不想看到我。
因為我會讓她想起那些難受的日子,她好不容易才走出來,也許她說得對,我真的不該出現在她麵前,打擾她現在的生活。
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吐幹了肺裏最後一點空氣。
“沒什麼。”
我扶著牆,臉色蒼白。
“......對不起,乖乖,媽媽錯了,你當我沒來過。”
她攥緊了拳頭,壓抑著暴怒咆哮:
“李清荷!這是你自找的。你最好永遠別再出現在我麵前!”
她說完便匆匆離開,消失在花壇深處。
我捂著心口喘息,茫然地站在她小區門口,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們明明是血脈相連的母女。
可我卻連她住在哪一棟都不知道,隻能遙望高樓上的那些玻璃,猜測哪一扇窗後是她的家。
心口酸得發緊,我強撐著走路離開,可沒走多遠,兩條老腿一軟,跌倒在地。
溫熱的液體從鼻腔裏滑落。
身旁路過的姑娘嚇了一跳,連忙把我扶到長椅上:
“阿姨,您沒事吧?”
“沒事,老毛病了。”
我從口袋裏掏出捏得發皺的紙巾,胡亂堵著鼻子,朝她尷尬一笑:
“謝謝你啊,姑娘。”
“誒,你是......李媽媽?”
那姑娘卻猛地一震,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驚喜:
“李媽媽,是我啊,我是小趙!十年前雲城那個趙佳!”
“是你啊......嗬嗬,眨眼都這麼大了。”
我一邊應付著小趙的寒暄,一邊胡亂地捏著鼻子,可沒想到,血卻越流越多,怎麼也止不住的血。
趙佳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
“敘舊的話一會兒再說,走,我帶您去醫院!”
她說著就要來架我,我卻用盡全身的力氣按著她的手:
“不去了,小佳,我腦癌晚期了,去了也是白花錢。別浪費那個冤枉錢,我還想......多留點給她......”
趙佳呼吸猛地一窒,“所以......您是來找您女兒的?她還是不肯見您,是不是?”
我沒說話,隻是扯動嘴角,露出一個苦笑。
趙佳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咬著牙,再次抓住我的胳膊:“不行!什麼事都後麵再說,咱們現在必須去醫院!您聽我的!”
就在這時,一道冷笑從我們身後響起:
“嗬,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原來李女士又找到了新搭檔,在這兒演苦情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