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上市那天,一個女人帶著她的兒子出現在新聞發布會上。
“我兒子是你們雲總唯一的孩子,是不是也有繼承權?”
女人說完,甩出了雲齊與孩子的DNA親子鑒定報告。
現場頓時一陣混亂,媒體們開始蠢蠢欲動。
我看著一旁估摸隻有三四歲的小男孩,背脊一陣發寒。
不對,六年前雲齊就成了植物人,一直沒有蘇醒,就算是在住院前出的軌,孩子也不可能隻有三四歲。
還有,眼前的女人雖然化著濃妝,可怎麼總覺得很眼熟?
“你......你是四年前照顧雲齊的那位護工,林萱?”
見眼前的女人沒有否認,我驚得掌心冒汗。
難道雲齊被......
1.
“醫生,植物人可以......可以與人發生性關係嗎?”
我看著手中反複驗了十多次的DNA鑒定,緊張地詢問醫生。
“醫學上分析,這是不可能的。”
醫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雲齊,眸光微顫,隨即平靜道。
“也就是說,被強奸也不行?”
“雲總大腦受損,連基本的勃起都做不到,更別說......”
醫生委婉解釋道。
那這個孩子到底是怎麼來的?
我看著病床上睡得安祥的雲齊,這個與我相識十年,成婚八年的男人,心裏很不是滋味。
“師總,您之前讓我們調查那孩子的背景,有結果了。”
李秘書遞給我一份報告。
“雲浩,3周歲,海城本地人,母親林宣,父親......父親雲齊。”
三歲,那就是在雲齊昏迷期間懷的!
我攥緊報告,心跳加速,腦海裏閃過無數個可怕的猜想。
“李秘書,你去查一下,雲總之前有沒有捐過精。”
六年前,公司麵臨破產,雲齊傷心過度從橋上一躍而下成了植物人。
為了報答婆婆當年對我的庇護之恩,我放棄了自己的事業,拿出父母留給我的遺產,生生將雲氏集團救了回來。
六年來,除了打理公司和照顧雲齊,我還要照顧他那患有自閉症的妹妹雲溪。
所以,我寧願相信他是去捐了精,也不敢往另一個更可怕的方向想。
我們剛走出醫院門口,頭頂忽然飄下無數張照片。
我隨手接下一張,雖然臉部被打上了馬賽克,可我一眼便認出了照片上的人是我。
轟!
我頓感五雷轟頂,拿照片的手止不住顫抖,寒意傳遍全身。
“師總,你看一下公司大群。”
愣神之際,李秘書神色慌張地提醒我。
我打開手機,群裏已有上千條未讀信息。
“我們公司所有員工的郵箱剛剛都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內容是一女性的私密照,大家現在都在猜測是不是師總你......”
我再次如遭雷擊,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早在門口等候的媒體們瞬間圍了上來。
“師總,請問照片上的女子是你嗎?”
“林氏母子與你丈夫到底是什麼關係?”
周圍撿到照片的路人們見我被媒體包圍,也頓時生了八卦的心,都在比照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我。
“雖然臉上被打了馬賽克,但是看耳朵,還有身形都好像是同一個人。”
“這可是雲氏集團的董事長師薇女士,連評海城五屆的傑出女性代表,看不出她私底下玩得這麼花。”
那個可怕的猜想再次浮現,我一時竟愣在原地,無法動彈。
“師總,這些交給律師處理,我們先離開。”
李秘書脫下西裝外套,蓋住我的臉,和司機陳叔一起護送我上車離開。
車上,我冷靜下來,看著手上的照片,指尖發麻。
“李秘書,你按照我的吩咐先去調查,律師那邊我已經做了安排,陳叔,我們掉頭回醫院。”
能拿到我那些角度的私密照,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能做到。
2.
“醫生,我先生的身體,目前有沒有蘇醒的跡象?”
病房裏,我認真詢問醫生。
“我們一直都有定期對雲總的身體進行檢查,很可惜,他暫時還沒有蘇醒的可能。”
醫生神色如常,可還是被我捕捉到了一絲眼神的閃躲。
我收了收情緒,沒再追問。
醫生走後,我坐在床邊,握住了雲齊的手。
六年來,我知道他有潔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身體。
因此不管多忙,我每天都會抽時間過來給他擦洗,按摩。
從未讓他長過一顆褥瘡,連痱子都沒長過,人人都誇我賢惠能幹。
我也一直以為是自己做得太完美,所以雲齊就算臥床六年,也沒有出現病態,而是跟正常人睡著無異。
可結合最近發生的種種,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雲齊早就在林宣兒子出生前就醒了,他隻是假裝昏迷。
“雲齊,那些照片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
我按捺著洶湧的心跳,突然用力扯掉了雲齊的輸液管,他的手背頓時鮮血直冒。
可他依然一動不動,我再次陷入了迷茫。
如果他真的是假裝的,我剛才忽然的拔針,他不可能做到毫無反應。
難道是我多慮了?
可那些私密照,除了他,還有誰能拿到?
次日清晨,我回到公司,私密照的事已經被管理層壓了下來,可我的心情依然無法放鬆。
因為就在我早上給雲齊剪指甲的時候,手機上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短信。
“三天內,你若不答應將手上的股權轉給林氏母子,我就把不打碼的照片發出來,到時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能糊弄過去了的。”
我決定去見一下林萱
林宣母子住在郊外的一棟小別墅裏,有專門的司機和保姆照料,一看就知道被照顧得極好。
“你和雲齊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開門見山問道。
“他是我男人,是我兒子的爹。”
林萱雲淡風輕道。
“你的兒子才三歲,可雲齊已經臥床六年了,你們怎麼生?”
“我們怎麼生是我們的事,你隻需要把屬於我兒子的那一份交出來即可。”
林萱語氣帶著威脅。
我知道隻有拿到足夠的證據,才能讓她開口說出實情。
可雲氏集團是我和婆婆的心血,連雲齊都不敢直接伸手要,她一個外人憑什麼能來分一杯羹?
就憑她為雲齊生了個兒子?
“我勸你還是乖乖將股權讓出,如果你舍不得你的那一份,就把那個傻子的讓出來。”
林萱嘲諷道。
她口中的傻子,是指我那自閉症的小姑子雲溪。
“你不要打雲溪的主意。”
我直接表明了態度。
“那你就等著更大的暴風雨來臨吧,我有的是時間跟你耗。”
3.
“你為什麼要勾引我老公?”
我剛回到公司樓下,便被一名孕婦衝上來扇了一巴掌,耳環直接被扯斷,耳垂撕裂出血。
“老婆,你別鬧,這些都是假新聞,我和師總之間清清白白,絕無私情!”
李秘書死死抱住孕婦,拚命解釋。
這時,趕過來的律師立馬跟我做了說明。
原來是李秘書的夫人昨晚收到了匿名信,說我和李秘書有染,信裏帶著昨天李秘書給我披外套護送我離開的照片。
李太太孕晚期情緒本就不穩定,一激動就跑來公司找我對峙。
幕後的人,真是一刻都不讓我喘息。
我顧不上疼痛,耐心跟李太太解釋。
“李太太,我以整個雲氏向您起誓,我和李秘書之間隻有上下級關係,沒有半點私情,請您放心。”
“你騙誰呢?他最近常常早出晚歸,肯定是跟你搞在一起了。”
“你有錢了不起啊,就可以搶別人的老公?那些裸照上麵的人就是你本人吧?賤貨!”
“你夠了!!!”
李秘書怒吼出聲,可他又不能跟他太太解釋最近幫我調查的內容,憋得滿臉通紅。
“你敢吼我?你......啊,我的肚子......”
李太太一激動,羊水竟然破了!
此時,路人紛紛拿出手機拍照,有的直接在現場對我破口大罵,還有人朝我扔東西。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最後出動了全公司的安保人員才將人群驅散。
李太太最後也順利到了醫院,早產生下一名男嬰,李秘書因此暫時休假,我直接失去了一名得力助手。
李秘書休假前,將之前的調查報告發了過來。
至少確定了雲齊沒有捐過精。
那個猜想,再次得到了印證,我決定再給雲齊一次坦白的機會。
“雲齊,因為最近的幾場鬧劇,合作方跑了五家,損失了上百億......”
“林萱天天設法提醒我將股權讓出,說實話,如果真的是你自己想要,你開口,我便給你,總之欠你母親的情,我也已經還清了。”
“但是你要我將股權轉給林萱她們,絕無可能。”
說完,我看了一眼床上絲毫未動的雲齊,不禁冷笑,失望地離開了病房。
想起許久沒去看望過雲溪,決定回家一趟。
“小姐,你要保重身體,如果想哭就哭出來吧。”
一向不善言辭的司機陳叔輕聲安慰道。
我撐了那麼久的淚終於傾瀉而出,在車裏哭得撕心裂肺。
我們的車剛駛入院中,便看見管家驚慌失措地往外跑,我立馬將她喊停。
“夫人,你終於回來了,我剛想給你打電話,雲溪小姐不見了!!”
轟!
他們的手竟然這麼快就伸到了雲溪身上?!
“叮咚~”
手機提示音響起,是一個定位和一句話。
【一個人過來,否則撕票】
4.
我沒多想,決定讓陳叔將我送到指定地點附近,我再一人前往。
雲溪是婆婆最大的牽掛,若她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死都合不上眼。
很快,我就來到了指定的位置,這是一間地下密室,四周布滿了攝像頭。
雲溪被綁在椅子上,身後站著四名黑衣壯漢。
我一進來,便被人從身後打暈了過去。
當我再次醒來時,雲溪正對著我哭得梨花帶雨的。
“嫂嫂,嫂嫂,我害怕。”
“雲溪乖,別怕,我馬上帶你出去。”
安慰完雲溪,我轉身對著黑衣人問道。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要錢?開個價。”
“隻要你將這份股權轉讓協議書簽下,我便放你們走。”
監控傳出一個處理過的聲音。
我看著嚇得瑟瑟發抖的雲溪,不敢賭,毫不猶豫簽下了字,將我的股權讓了出去。
“還有她的。”
監控裏再次傳出聲音。
“你們之前不是說,隻要我們其中一人的股權就可以了嗎?”
“你之前太墨跡,所以我改變主意了。”
“這是她媽媽留給她為數不多的保障了,不能......”
我還沒說完,便被黑衣人朝我胸口狠狠踹了一腳,震得我的五臟六腑都要碎掉。
“不許打我嫂嫂!!啊!!!”
雲溪見我受傷,情緒開始失控,瘋一般張嘴就咬。
我想開口安撫,可胸口的窒息感讓我發不出聲音。
隻聽“嘭”的一聲,一顆煙霧彈飛了進來。
混亂之際,我被人扛起帶了出去。
到了車上,我才發現是陳叔救了我們。
“小姐,你們坐好,我們得馬上離開。”
陳叔冷靜發動車,衝了出去。
很快後麵便出現了三輛車,緊追不舍。
眼看著對方的車逐漸逼近,我才發現陳叔的腹部在流血,定是剛剛救我們時......
“叔,你受傷了!”
“沒事,我一定將你們帶回家。”
可奇跡沒有出現,我們還是被車追上了,他們瘋狂地砸著車窗,飛濺的玻璃直接紮進了我的左眼,頓時一片血色。
陳叔見狀,瘋一般衝出車外,赤手空拳與五名黑衣人扭打在一起。
可終究寡不敵眾,陳叔很快被打得麵目全非,可他依然用身體死死擋住那個破掉的車窗,輕聲安慰道。
“小姐別怕,我在來的路上救已經報了警,警察很快就到,你再堅持堅持。”
我看著全身是血,五官變形,滿口牙都掉光了的陳叔,失聲痛哭。
陳叔是我對那個家唯一的念想了,我不能失去他!
五名歹徒還是拚命毆打著陳叔,鮮血止不住地流。
在另一個車窗也被打碎的瞬間,遠處終於想起了警笛聲。
歹徒逃走了,可陳叔卻永遠地離開了我。
看著陳叔沒有一處好肉的遺體,我對林萱和雲齊恨到了極點。
我的左眼被玻璃紮穿,需要摘除眼球。
手術後,麻藥剛過,病房裏便來了幾名警察。
“請問是師薇女士是嗎?有人舉報你虐待雲溪小姐,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5.
錄完口供,律師將我保釋了出來。
出了警局,我抬頭望了望窄了一半的天空,黯然失色。
這時,律師遞給我一個文件袋,緩緩開口。
“這是李秘書在你手術時拿過來的,是關於雲總......”
李秘書借著休假的名義,在偷偷幫我調查雲齊的事。
我懷著七分肯定,三分僥幸的心情打開了文件袋。
看著照片上健步如飛,笑容滿麵的雲齊,我無力地合上了僅剩的右眼。
師薇,忍住,醫生說過,你暫時還不能哭。
新司機將我送到了雲齊所在的醫院,一路上,我看著司機的後腦勺愣神,陳叔慘死的一幕幕浮現。
病房裏,我看了一眼依舊睡得安祥的雲齊,腦海裏,甜蜜的過往變得模糊不清。
你終究還是耗盡了我對你全部的愛與留戀。
我將雲溪的那份股權轉讓協議書和離婚協議書放下,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