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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刺得我鼻腔發酸。
我睜開眼,白色天花板,白色床單,還有圍在床邊的三個人。
我爸,我媽,和江哲。
見我醒來,我媽立刻撲過來,眼淚又掉了下來。
“晴晴,你終於醒了,嚇死媽媽了!”
江哲則立刻起身,對我露出了一個溫柔至極的笑,然後轉身對門外說。
“王醫生,她醒了。”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他不是這家醫院的醫生。
我認識他,前世,就是他給我開出了重度精神病的診斷書,讓我被強製送進了精神病院。
江哲早已收買好的,他的“心理醫生”。
“叔叔阿姨,你們先別激動,讓王醫生給小晴看看。”
江哲安撫著我父母,然後坐回我床邊,握住我的手,十指緊扣。
他的掌心溫暖幹燥,說出的話卻像冰。
“晴晴,別怕,王醫生是這方麵最權威的專家,他會幫你的。”
他嘴上說著幫我,緊握我的手卻在用指甲狠狠掐我的手心,提醒我該“配合”了。
我開始演戲。
我猛地抽回手,蜷縮到床角,抱著膝蓋,渾身發抖。
“我不認識他!你讓他走!你們都走!”
王醫生推了推眼鏡,拿出紙筆,用一種循循善誘的語氣開口。
“蘇晴,別緊張。我們隻是聊聊天。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吃那麼多烤腸?”
我把頭埋進膝蓋,含糊不清地哭喊。
“我餓......我就是餓......我控製不住......”
“那錢呢?你最近是不是花了很多不該花的錢?”
這個問題太有指向性了。
我猛地抬頭,用一種癲狂的狀態看著他。
“錢!什麼錢!我沒有錢!他們都說我有錢,可我沒有!我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
我語無倫次,眼神渙散,完美扮演一個被金錢逼瘋的可憐蟲。
江哲立刻“痛心疾首”地補充。
“王醫生,她最近就是這樣,總幻想自己欠了很多錢,又總說自己有很多錢,情緒非常不穩定。前一秒還高高興興地刷卡購物,下一秒就能因為一張賬單崩潰大哭。”
看,他多會顛倒黑白。
我用他的錢消費,成了我拜金的證據。他偽造的千萬債務,成了我精神失常的幻想。
王醫生點點頭,在我父母擔憂的注視下,給出了他的“專業診斷”。
“從初步情況來看,蘇晴小姐有非常典型的雙相情感障礙特征。躁狂發作時表現為揮霍、衝動,抑鬱發作時則會產生被害妄想和自殘行為。這很可能和她近期麵臨的巨大經濟壓力有關。”
他巧妙地把一切都引向了詐騙案。
“她現在的情況,必須要有監護人二十四小時看管,並且要隔絕一切可能刺激到她的事物,尤其是......和金錢有關的。”
我媽的最後一絲理智,被“權威專家”的診斷徹底擊潰。
她徹底信了。
她走到江哲麵前,這個我生命中最愛我的女人,此刻卻握住了那個惡魔的手。
“小哲......阿姨,阿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謝謝你,謝謝你對晴晴不離不棄......”
她泣不成聲,說出了一句讓我如墜冰窟的話。
“以後,晴晴的一切事務,就由你來全權處理吧。我們......我們聽你的。”
我看見江哲的嘴角,勾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成功了。
我被我最親的人,親手交到了惡魔手上。
我不再掙紮,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看著我母親含淚的感激,看著我父親無力的默許,看著江哲那張偽善麵具下,誌在必得的猙獰。
精神上的囚籠,就此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