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端王蕭懷瑾十年,每年我生辰那天,他都會領回一個女子讓我調教。
第十一年,他大張旗鼓的為我操辦生辰宴,惹的京城眾人以為他對我這個王妃回心轉意。
卻沒想到,他又當眾領回一個穿薄紗身姿妖嬈的青樓女子。
“周妙然,鶯兒沒有貴重衣服撐場麵,你把你的王妃宮裝親手洗幹淨送來給她。”
“鶯兒也不會梳好看發鬢,你每日晨起親自伺候她梳頭。”
“還有鶯兒年紀小,是雛兒,不比你經驗豐富,床榻之事還由你教導。”
聞言參宴的賓客紛紛起勁兒,一個個直勾勾盯著我,巴望著我哭。
我的確紅了眼眶,可我口中卻道:“蕭懷瑾,我們和離吧。”
蕭懷瑾眉眼一厲,輕蔑道:“周妙然,你敢跟我提和離不就是因為我們是賜婚麼?”
“可你別忘了,如今禦座之上的人已換成我兄長,你過去的奸夫蕭重煜死了!”
“我便是把你當狗使喚磋磨,誰又能奈我何?”
滿堂賓客哄然大笑,恥笑我欲擒故縱。
可誰明白,這是我第一次提和離,也是真的下決心離開。
1.
滿堂華服的賓客目光盡數追隨我,那名叫鶯兒的女子也笑著看我。
她語氣天真:“王妃真要和離啊?那我可要下注離了噢。”
聞言我唇邊溢出苦笑,我跟端王不和的消息遍布京都。
所以,每回端王帶人回來,都有人下注賭我們和不和離。
“快快,買定離手了哈,壓離!”
“不離,我出一錠金子。”
好端端的生辰宴瞬間被這些叫囂聲淹沒成賭場。
我搖了搖頭,在心裏唾棄自己卑賤,到第十一年才敢與君絕。
我取下一對珍珠耳環,在眾人詫異的目光裏,放桌上,擲地有聲:“我壓離。”
隨後我走到蕭懷瑾麵前,輕聲說:“過幾日我會給你送和離書,到時候你簽字就行。”
過去的我在他麵前卑微、安靜、順從,不敢惹怒他,更不敢提和離。
蕭懷瑾瞬間被激怒,他猩紅著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像是要活吞了我。
我視若無睹,路過那名叫鶯兒的女子,我取下一個手鐲。
她看著才十五六歲,臉上還有稚氣。
豔容而不見風塵,應該沒開苞,要爛在王府可惜了。
“這鐲子是和田玉,襯人,你多戴戴會養的很潤。”
“蕭懷瑾說的王妃宮裝我不常穿,我叫壘嬤嬤拿給你。”
“王府裏有十個姐妹,都住在長樂園,裏邊西邊角還剩兩間屋子,你去挑挑住。”
成婚十載,蕭懷瑾不止常宿花樓,每年我生辰他都帶回一名妾。
有品格高潔賣身葬父的孤女,也有清麗脫俗的浣紗女,還有嫵媚多情的戲子,更有徐娘半老的寡婦......
京都盛傳,端王妃貌醜無顏,惹的端王收盡天下美人洗眼睛。
傳聞多了,我出門參加宴席,都會被圍觀。
起初是達官貴人,後來是平民百姓。
他們都想知道我醜不醜。
想到這裏,我竟有些想笑。
給鶯兒戴好鐲子,我就朝著王府大門走去。
忽然身後一聲大喝。
“周妙然,你吃本王的,用本王的,既要離開,還不乖乖脫下全部衣物,裸著出去!”
2.
聞言我身子一顫,空蕩蕩的腕骨鑽心發疼。
我回眸濕了眼睛問:“你要我除掉一切衣物?”
蕭懷瑾看我難過,心頭解氣,得意道:“從前你周家依仗蕭重煜逼我娶你,我不從,你竟然下藥爬我床榻!”
“如今你周家已經失勢,你還敢出言挑釁,我豈能容忍!”
說到這,蕭懷瑾話鋒一轉,惡意道:“但你若不想脫也行,過來跪著給鶯兒敬茶。”
蕭懷瑾身後那些押了不離怕輸錢的人頓時開懷大笑,跟著我押離的人臉色黑沉。
他們都覺得我又欲擒故縱,耍弄人,害他們輸。
當年,是表哥蕭重煜登上皇位。
他深知我喜歡蕭懷瑾,就給我們賜婚,可蕭懷瑾抗旨不尊即將被處死。
為救他,我跪暈在宮門口,醒來就躺在蕭懷瑾身側。
那夜中了藥的蕭懷瑾極盡所能的羞辱我,也因此深深痛恨我。
更因此大張旗鼓的娶了我。
這之後,蕭懷瑾便從潔身自好的九皇子變成眠花宿柳的浪蕩客。
他逼著我學習春宮圖,又逼著我在他寵幸妾室時觀摩。
就連他們歡好後的床榻也是我收拾的。
就是這樣的憋屈日子,我足足過了十一年,從花信年歲到徐娘歲數。
如今,我想換個活法。
“蕭懷瑾,你真要我脫衣物?”我再度問詢。
蕭懷瑾聞言更得意,他眉毛微揚,趾高氣昂說:“行了,本王還能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現在回頭給鶯兒敬茶,王府便還有你一口飯吃。”
我麵色漸漸冷淡,一字一句說的緩而重。
“蕭懷瑾,你多年不管家,怕是不知曉內情。”
“當年我嫁給你,帶了十萬兩嫁妝銀,五十間鋪子,二十畝良田,卻盡數填了你欠下的賭債窟窿。”
“而後我悉心操持荒莊廢田,重振閑鋪,才得了今日榮景,你若要奪我身上單衣,那你是要當麵奉還我嫁妝嗎......”
大宸朝,從沒有男子挪用女子嫁妝錢的。
蕭懷瑾臉色鐵青,朝一旁的李管家吼:“她說的可是真的?”
李管家哆哆嗦嗦回答:“回王爺,王妃所言句句屬實。”
咚——
蕭懷瑾猛然踹翻王府門口的矮子鬆花盆。
隻打算看我熱鬧的賓客見勢不妙,紛紛說了托詞告退。
隻有鶯兒還傻傻的站著。
“蕭懷瑾,我說的你可滿意?能放我走了麼?”
我淚眼婆娑的盯著他,卻沒讓眼淚真掉下來。
我過去為蕭懷瑾哭過太多次,這一回我不想哭了。
“周妙然,你說這些是想讓本王覺得你用處很大,本王離不開你嗎?”
蕭懷瑾越想越覺得這是我的欲擒故縱。
他嫌惡道:“別人耍些手段是叫小性子,而你,隻會叫人犯惡心!”
我心如刀割,但仍然堅持說:“蕭懷瑾,你放我離開,明日和離書會送你府上。”
蕭懷瑾見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他,沒耐性了,走過來掐住我的脖頸。
他的薄唇貼我耳邊,陰測測說:“周妙然,你父親啟複無望,你母親重病纏榻,你周家離開我的庇佑,不出一日就會被打入地牢。”
“你說你過去那高高在上、位高權重的父親會不會跪在地上求我不要休你?”
3.
蕭懷瑾恨我入骨,說完這句話他收緊手掌。
他一邊扼製我的呼吸,一邊咆哮著,盡情宣泄憤怒。
“當年我也是父皇喜愛的九皇子,憑什麼父皇一走,就要被你、被蕭重煜那個短命鬼皇帝鉗製?”
“其實我也沒有那麼討厭你,可你偏偏想用蕭重煜來壓製我,拿捏我!”
“周妙然,是你、是你自己親手毀了我們之間的可能。”
我呼吸不暢,窒息感令我無法說話。
可我真的無辜,因為這件事我沒有參與,我沒下藥,沒有求賜婚。
剛成親時,我千方百計抓住機會向蕭懷瑾解釋。
譬如他讓我跪地像牲畜般支起身子時,他讓我給他唇舌伺候時,他讓我幫忙扶著美妾的腿時......
直到我真的要因為呼吸不暢死亡,蕭懷瑾才緩緩鬆開手。
旋即,他押著我的後脖頸,逼迫我跪地給鶯兒敬茶。
“端茶倒水這件事,端王妃早已得心應手,再做一回也無礙吧?”
的確,他每領回一個妾,我就要給那妾敬茶。
十一年,敬了十一次。
明明府中有仆婢,那些姑娘卻偏偏聽蕭懷瑾的吩咐,藐視我。
將我視作丫鬟,呼來喝去。
這十一年,我被逼著做下太多不堪的事情,折斷了脊梁骨。
到如今,我隻想離開,離蕭懷瑾遠點,離端王府遠些。
所以我恭恭敬敬地從李管家手裏拿過滾燙茶碗,屈膝跪下,給鶯兒敬茶。
見我聽話,蕭懷瑾鬆了口氣後又覺得無趣。
忽然想起什麼,他把我跟鶯兒都拽進我們當年的婚房。
他當著我的麵一件件剝落鶯兒的衣裳,見我呆愣,蔑笑。
“周妙然你裝什麼純,這場景你還見少了?”
我麻木地看他一眼,眼神空洞。
蕭懷瑾對我的反應有些不快,可很快他又笑起來說:“新婚夜你沒落紅,可見你是被蕭重煜玩過的破鞋。”
“今天就讓你瞧瞧,身心純潔的女人是怎麼被開苞落紅的。”
我的目光躍過蕭懷瑾,落到鶯兒臉上。
鶯兒雖然身體順從,但她眼裏滿是懵懂。
對蕭懷瑾的話既不得意,也不傷心,反而綴滿天真。
我意識到,她的實際年齡根本沒有十五六歲,應當隻有十一二歲。
卻被黑心妓院推出來討好達官顯貴。
我心肝一顫,過去的十個姑娘都是真心跟著蕭懷瑾。
第十一個的鶯兒不是,她隻是小孩子。
我抖著手從淩亂不堪的發鬢裏拔下一根簪子,趁著蕭懷瑾沒防備抵住他側脖頸。
我聽見自己聲音。
“蕭懷瑾,你要是不想死,就就放了我跟鶯兒。”
4.
蕭懷瑾先是一愣,隨後輕而易舉地奪下我手裏的簪子。
他對我的行為感到憤怒,他硬生生扯斷我一隻胳膊。
他粗暴地把我扔到地上,惡狠狠踩斷我左邊腳踝,不耐開腔:“周妙然,我實在是沒空陪你演欲擒故縱的戲碼了。”
“你以為你當著我麵演一出救風塵的戲碼,我就會覺得你高潔,會回心轉意?”
“可笑!”
他怒喝一聲,上了床榻。
不多時,鶯兒細嫩的聲音飄進我的耳朵。
我心口刺痛,可我別無他法,我隻能眼睜睜看著她這樣。
我忍下劇痛,嘗試跪著懇求:“蕭懷瑾,鶯兒還小,她隻是胸部被人用藥喂豐滿,她還是孩子。”
妓院為了生意好,經常會用藥使姑娘們身姿婀娜。
可我沒想到,蕭懷瑾充耳不聞。
我沒辦法看下這場淩虐幼女的暴行,我匍匐著一點點開門爬出去。
爬出去求救。
王府裏還好,路平整潔,可街道碎石子多,出了門,我的胳膊,手掌盡數被刮出血痕。
甚至我爬過的地方蜿蜒出血路。
突然有人駕車經過,我聽籲的一聲。
接著有人抱起我,懷中溫暖有檀香,就在我意識即將模糊時。
我聽到。
“我來遲了。”
等我在醒過來,男人不見了,我打量屋子,沒有過多裝飾,也無花草。
可床榻床帳有看得出舊道痕跡,就好像主人僅僅隻睡覺,並不多待。
忽然有人推門,入目一位束發戴冠,殺伐氣息撲麵而來的男人。
我知曉是他救了我,連忙道謝。
他搖搖頭,遞給我湯藥看我服下才說:“周妙然,蕭懷瑾不是你唯一的選擇。”
“你還有更好的選擇,譬如我,謝驃。”
我有些震撼,謝驃是當今聖上的生死之交,在蕭重煜突然病逝後,追隨聖上力壓群雄逐鹿皇位。
是立下赫赫戰功的大將軍。
他,他竟然喜歡我?
我年歲比他至少大了十歲。
“謝將軍,我、我現在尚未和離,不易討論婚事。”我麵色蒼白,言辭懇切:“我還想求你一件事。”
謝驃被我拒絕也不惱,“你說。”
“你能否幫我去端王府,打探一名叫鶯兒的女子如何?”
“日後必有重謝。”我說。
謝驃點頭,竟是親自去打探。
他走了,我也不好多待,我如今身份不堪,哪好意思連累別人名聲。
因為被大夫包紮醫療過,我勉強起身下床一瘸一拐出府的回娘家。
可昔日門戶高大,花團景簇的周府竟然掛著白,兩側的雪白燈籠貼著哀。
我的心提起來,我用好的那隻手敲門。
很快有小廝來開門。
看見我就哭:“大姑娘,您終於回來了。”
“這、這是怎麼了,家中出了何事?”
小廝冬草頓時大哭,嘶啞著嗓子:“三日前,夫人病重,我去端王府求見大姑娘,結果遇到了端王,端王得知夫人病重竟然說大姑娘您沒空回家侍奉雙親,您要替他調教姑娘......”
“小的不信,正要硬闖,端王生氣了,他叫人攆走小的,還說誰敢叫大姑娘知道一丁點消息就殺誰全家!”
5.
我慌忙拖著殘腿跑進去,熟悉的正廳停著裝有我娘屍體的棺材。
我爹聽見動靜回頭,看到我,當即老淚縱橫。
“娘——女兒不孝來遲了——”
我跪地嚎啕大哭,像是要嚎出滿腔的悲,滿腔的痛,滿腔的恨。
我起身顫著手,一點點湊到棺木邊看。
我娘昔日端莊雍容的臉已經青白,她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她再也無法喚我一聲妙然,讓我靠她膝頭說話。
過去因為蕭懷瑾,十年來我都沒給過她好臉色。
因為是她讓表哥賜婚,是她給蕭懷瑾下藥,是她把我送上蕭懷瑾床榻。
那時候我被蕭懷瑾折磨,滿腔的惡意吞沒我。
我偶爾會想是不是全家人一起死掉就好了,可現在,我娘真的死了。
她無聲無息地躺在我麵前。
因為周府已經敗落,沒有前來吊吟的賓客,我爹便一直不肯讓我娘下葬。
啪——
我爹忽然給了我一耳光,他紅著眼睛,嘶吼:“孽女,為了蕭懷瑾,你竟然連你娘最後一麵都不見!”
我再度跪地,哽咽說:“爹,女兒知錯,女兒被蕭懷瑾蒙蔽,不知娘病重消息......”
我爹也不是真心要打我,他知道我有苦衷,隻是我娘病逝他心裏痛苦。
他歎氣,伸手要扶起我,卻察覺異樣。
我爹身子一顫,看出我殘腳斷手,“他、他竟是如此、如此對你......”
說著我爹朝後重重倒下。
幾個下人聯合把我爹送回屋內。
小廝冬草正要幫我去請大夫,我心如死灰說:“不必了。”
“大姑娘您怎麼不救老爺啊。”冬草滿臉憤怒。
就在剛剛,我爹已經去了,沒了呼吸。
我一日連失雙親,整個人都垮了,閉門一個多月,在我生辰這日才形如傀儡操持了我爹的後事。
將他跟我娘合葬下地。
隨即我拿著早已寫好的和離書,步履蹣跚地向端王府走。
剛進府邸,我便看到蕭懷瑾左擁右抱,跟他十個姬妾笑鬧。
鶯兒不在,可我已經沒有多餘力氣找她。
我將和離放桌上,語氣冷漠。
“簽吧。”
蕭懷瑾頓時擰緊眉毛,譏諷道:“你出門野了一個多月,沒跟我知會半句,現下想和離?”
“周妙然,你真是不知所謂!”
我麻木的盯著他,“蕭懷瑾我不愛你了,我愛不起你了,你放過我吧。”
剛成婚那兩年,我其實沒這麼軟弱。
我也跟蕭懷瑾吵過架,我也質問過他,既然當初不喜歡我,為什麼接二連三送我禮物。
約我遊湖賞花,約我鵲橋相會。
那時候我還懷著我們能解開誤會,我們能重新在一起的心思。
所以當他脫口而出喜歡乖順的,聽話的女人時,我竟然相信了。
可後來我的乖順換回一個又一個女人,一次又一次的侮辱。
比我身份卑賤數十倍,過去是軍妓的柳柔依,都能取笑我是沒骨頭的東西。
“咦,姐姐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好像是軍營裏常用的那種跌打損傷藥酒味。”
“嗯?這不是謝將軍慣用的綁帶嗎?”
柳柔依故意道。
6.
我聽柳柔依提到謝驃,心裏一緊。
蕭懷瑾從小到大恨的人有兩個,一個是蕭重煜,另一個就是謝驃。
謝驃武力高強,很的當今聖上看重,蕭懷瑾十分嫉妒。
果然,聽見謝驃名字蕭懷瑾就臉色陰鷙,他伸手狠狠揪住我的頭發。
迫使我仰麵,露出痛容。
他陰笑著說:“難怪你有膽子跟我提和離,原來是有姘頭了,可我好奇,謝驃真能接受我不要的破鞋麼?”
“嗯?說話。”
他的聲音太大了,手勁兒也重。
我耳邊嗡嗡亂響,嘴裏吐不出一句。
可柳柔依卻好像從我腰間取走了什麼東西。
她輕笑著說:“大家快來看,這枚玉佩成色很好。”
玉佩?那是爹中舉之後送給娘的定情信物。
爹娘故去,我留作念想的。
我害怕了,我顫聲哀求她:“柳柔依求求你還給我,求你還給我。”
柳柔依淺笑說:“好呀,但你得告訴王爺,你跟謝將軍什麼關係呢。”
聞言蕭懷瑾鬆了手,摟過款擺腰肢過來的柳柔依,捧著她的臉,吮吻她的櫻唇。
直至柳柔依難耐地小聲嚶嚀,用拳頭錘他胸口才罷休。
“唔嗯,王爺您討厭......”
我垂著腦袋已經無力看他們恩愛,低聲扯謊:“我暈倒在大街上,謝將軍以為我是乞丐,心生憐憫吩咐人救了我。”
話落,蕭懷瑾帶頭噗嗤一笑,緊接著那些姬妾便咯咯接連笑起來。
“我說呢,謝將軍怎會看上你呢。”柳柔依眼底露出一絲喜色,她過去雖是軍妓,可她是因家族落敗才沒入軍營的,菩薩心腸的謝驃憐惜她,不曾讓人欺辱她。
是她自己趁著端王入軍營曆練勾搭......
“能、能把玉佩還給我了嗎?”我頂著那些譏諷紮人的目光直直盯著玉佩問。
“可以啊。”柳柔依玉手一鬆,玉佩便砸落在地,碎成三塊。
我下意識跪著爬過去撿想要重新拚起來。
可我不論怎麼拚,玉佩都拚不好。
柳柔依見狀,笑著搶走一塊扔到廳前的魚池裏,其餘人也學著奪走玉佩碎塊扔進池子。
池子深,想打撈幾乎無望。
“你們——”
霎時,我一直緊繃壓抑的弦斷裂,我抱起矮子鬆花盆狠狠擲向柳柔依。
蕭懷瑾沒來得及反應,柳柔依就被我砸倒。
她額頭、胳膊出血嚴重,身下洇出大片血。
暈厥前,她驚慌:“王爺......救我......”
平日和她關係不錯的姬妾紛紛圍著她,都目露驚慌,有的還跑去叫大夫。
隻有蕭懷瑾,他不急著看柳柔依,反而掐住我的脖頸,陰鷙說:“她要是死了,我便一刀刀割你的肉,叫你生不如死,叫血盡而亡......”
6.
那天之後,我被蕭懷瑾押著跪在柳柔依的床榻前。
他叫人在我四肢劃了細小口子,讓我一點點流血,卻又不至於死掉。
直到柳柔依被大夫救醒,他才不再讓我流血。
可那時我已經麵色蒼白,跪不住了。
好在鶯兒沒死,傷的也不嚴重,她偷偷把我帶到她的屋子,給我包紮養傷。
養了小半月,柳柔依突然找過來。
“原來姐姐躲在這呢。”
“姐姐叫我好找啊,我是想不到這王府還有真心待你的人。”
柳柔依從鬼門關回來,不僅不慈悲,反而戾氣更重,她盯著鶯兒。
她語氣溫柔說:“鶯兒你進府晚,你若是現在給她一耳光,扒光她衣服,我便不和你計較。”
“否則,馬廄那邊好多馬夫缺娘子你很合適。”
鶯兒聞言很是畏懼,卻固執的不肯做。
柳柔依擰眉不悅,就在她想命小廝拖走鶯兒時蕭懷瑾走進來。
他掃了我一眼,也聽到柳柔依剛剛的話,但他冷冷說:“柔依被你打成重傷你還好意思頂撞她?還不自扇耳光賠罪!”
為了不讓鶯兒受苦,我開始自打耳光。
啪啪啪——
屋內響起我的耳光聲,我打的重,怕這對狗男女不解氣,再欺負鶯兒。
蕭懷瑾懶得管我,抱起柳柔依說:“身子剛好點就亂跑,仔細我罰你。”
隨後他們就抬腳離開了。
我虛脫在地上,鶯兒憐憫地看著我,她不明白堂堂王妃為什麼這麼慘。
也不明白,富麗繁華的王府怎麼還沒有妓院有人情味。
“鶯兒,拜托你件事兒,你替我去謝驃府上說我等他明日來接我。”我說。
鶯兒點頭,把我扶到床上,便悄悄去了。
次日早上,我回王妃正院,那些姬妾圍住我。
“王妃,你真要走啊?”
“王妃我們也沒辦法,不敢惹怒王爺。”
她們嘰嘰喳喳的說著,好像很同情我的遭遇。
我沒搭話,指著那些王妃宮裝、王妃品階才能穿的衣服、首飾說:“這些你們都可以隨意拿走。”
她們高興瘋了,一窩蜂的去搶東西。
我又跟李管家說,等她們挑完,下人也可以進來拿東西。
府上的人均十分興奮,明裏暗裏看著我的人也鬆懈了。
且蕭懷瑾帶柳柔依出去赴宴了,一時半會回不來。
我一剪子剪爛畫作,便帶著鶯兒,忍著臭味從後門狗洞那裏著爬出去。
繞到正門等了小半時辰,天擦黑,謝驃就來了,他接走我們。
等赴宴回來醉睡一晚的蕭懷瑾清醒,我已經不在了。
他揉著發疼的額角,披頭散發,吩咐道:“去,叫王妃給我煮醒酒湯!”
小廝卻說:“王爺,王妃不見了,今兒一大早廚房嬤嬤等不到王妃來下廚,親自去找,就發現王妃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