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診癌症之後,謝謙就迫不及待地和被救助的女大學生搞在了一起。
原本我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他們卻趁我在醫院治療的時候,把三歲的冬冬一個人放在家裏,兩人出去約會。
冬冬哭喊求爸爸不要把他丟下,卻惹得女大學生不耐煩。
“謝哥你答應我去旅遊,還要買卡地亞戒指的,帶著這個拖油瓶還怎麼逛啊!”
於是謝謙沉著臉冷酷地反鎖上了大門,任由冬冬在門裏哭得撕心裂肺。
“哭什麼!你跟你媽一樣,慣會裝模作樣。再說你都這麼大了,也該學著像個男子漢一樣獨立。”
等我從醫院趕回來時,就看見漂浮在浴室裏冬冬的冰冷發脹的屍體,早已沒有呼吸。
而女大學生的朋友圈,卻曬出了謝謙帶她大肆購物的照片,並配文:
“活著的人才能笑到最後。”
1、
懷裏的孩子被水泡脹,原本粉嫩的小臉變得發白青紫。
我抱著孩子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上,心裏像有鈍刀割肉一般,後悔和麻木的情緒輪流電擊著我的大腦。
謝家老爺子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哽咽地說著造孽,
“虎毒不食子,他比畜生還不如,他,他怎麼能把這麼小的孩子單獨放在家裏。”
“我這就給他打電話,讓他立馬滾回來!”
此刻謝老爺子的憤怒已經實質化,咆哮讓人給謝謙打電話,可沒用的。
被丟在一邊的我的手機屏幕上,是我第一時間給謝謙打的無數個依舊無人接聽的通話記錄。
我把那條剛刷到的朋友圈給老爺子看,玲子依偎在謝謙的背上,手上是卡地亞一生係列鑽戒,並配文:“活著的人才能笑到最後。”
他們明知道我活不長了,卻還是在想發設法刺激著我。
謝老爺子氣得臉上的皺紋都在抖動,“給他助理打,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還不要這個家,一天一夜不回來還不接電話!”
很久之後,助理才磨磨蹭蹭趕到,他看向我的眼神滿是輕蔑和嘲笑,在看到老爺子的時候才勉強壓住了快溢出來的看戲的表情。
“老爺子,小謝總和玲子小姐去馬爾代夫散心去了,您這會喊他回來也來不及了。”
“再說了,夫人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這偌大的謝氏集團總要有新人撐著,何必這麼動怒。”
說罷他撇了我一眼,那嫌棄的眼神和謝謙如出一轍,他們都知道謝謙不喜愛我,踩高捧低也隻是順手的事情。
原本就在震怒中的謝老爺子聽到這話,氣得粗氣直喘,麵色通紅:
“什麼新人,外麵亂七八糟的女人玩玩就算了,謝家隻認萬盈一個兒媳!”
“你現在立刻給我把謝謙叫回來!”
可助理卻慢條斯理地整理一下袖口,仿佛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嗤笑了一聲,
“老爺子,誰不知道小謝總早認定了玲子小姐,再說如今是小謝總掌權,我隻聽小謝總吩咐做事。”
謝老爺子氣得跌坐在沙發上,拍著胸口一口氣上不來,手指著助理半天發不出聲音來。
助理這才有點慌張,連忙給謝老爺子順氣,“老爺子您也別生氣了,誰做謝氏的兒媳,您都是等著享福的。”
我木然地抱起孩子,放在了他的小床上,給他輕輕蓋好了被子,在120來之前,我要送孩子最後一程。
“孩子已經沒了,醫生說我也活不過一個月。”
“我投資給謝家的那筆錢三天後撤資,以後謝家的事情我不會再管。”
說罷,我關上了房門,把謝老爺子哀求的聲音也一並關在了門外。
2、
救護車來得很快,孩子被送往醫院太平間,我隨車而行。
謝老爺子在我身後亦步亦趨,嘴巴囁嚅著想說點什麼,在車門即將關閉的那一刻,謝老爺子還是把話說出了口,
“萬盈,真的沒有回轉的餘地了嗎?”
我看著他老態龍鐘的臉上掛著懊悔而皺起的麵龐,久久不言,末了,我還是鬆了一點口,
“我再給你們三天的時間。”
冬冬幼小的身體被推進太平間,自冬冬出生以來就是我親自帶,而我隻是去醫院離開了他一天,就再也聽不到他甜甜叫媽媽的聲音。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裏好像有無限的痛苦蔓延,哭到最後眼前一黑又一黑,癱軟在地上。
醫護人員連忙喊人把我抬上了擔架,送去病房,我躺在擔架上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伸出手想抓住那個小小的身影。
回到病房,醫生為我做檢查之後給我打了點滴,我在藥物的作用下不安地睡去。
夢裏我仿佛回到了和謝謙初相識的兒時,那時我還是萬家的明珠,而他是跟著爸爸前來拜訪的幼童。
他救下了因爬上樹又恐高而嚇得哇哇大哭的我,也救下了我手裏的麻雀,我被他溫柔善良的模樣所吸引,鬧著要和他結娃娃親。
那時的我並不懂什麼是娃娃親,隻是偶然聽家裏人開玩笑說娃娃親才能在一起一輩子,我要和謝謙在一起一輩子,所以向爸爸和謝父提出了這個要求。
聽見我幼稚的話的爸爸哈哈大笑了起來,謝父也跟著笑,笑著笑著他低頭看了一眼兒子,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自那之後,謝謙便常被送來我家,與我一同玩耍,一直到大學畢業之後,我仍是要嫁給謝謙。
謝謙神情地拉著我的手,眼睛裏盛滿了我:“盈盈,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起初爸爸不同意,卻拗不過我,隻好給我準備了傾城的嫁妝。
可等我與謝謙入洞房的時候,我才後知後覺地發覺謝謙的表情有些不對勁,他好像並不高興,可我怎麼問他都不說。
他一向是這樣的內斂,隻要他打定主意不說,那麼誰也別想知道半句。
從那之後,他表麵上履行丈夫的職責,麵對我時卻百般侮辱,我的乳腺癌也許也就是在這漫長的折磨裏滋生的。
年少時如春風一般的少年,最終變得麵目全非。
再醒來時,是手機的鈴聲把我吵醒,是還在外地和女大學生旅遊的謝謙。
一接聽,是謝謙嘲弄和不耐煩的聲音,
“萬盈你鬧夠了沒有?你不要以為你讓老爺子給我打電話,我就會回來。這麼多年我早就忍夠了,你為了目的不擇手段,讓我覺得惡心!”
聽到謝謙的聲音的一瞬間,我心裏翻湧起無窮的恨意,如果恨意能化成刀,那麼謝謙現在肯定已經被我千刀萬剮!
我想起冬冬曾經在我和謝謙冷戰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模樣,又想起他麵對謝謙時那滿含孺慕的黑亮眼睛,
“媽媽,爸爸是笨蛋,你就再原諒他一次吧。”
“媽媽,我喜歡爸爸帶我放風箏,爸爸好高啊!”
想到孩子,我心裏一片酸軟,眼淚又撲簌簌掉下來,發出了嗚咽的聲音。
聽到我的哭聲,那邊似乎頓了一頓,隨即就聽見謝謙更加慍怒的聲音傳來:
“你哭什麼!你哭給誰看?我可不是老爺子,看你哭了就會心軟。要不是老爺子逼我給你打這個電話,我連聽見你的聲音都想吐。”
聽見我哭泣的聲音扔在持續,他的語氣還是軟了下來,
“我在回來的路上,你好好帶著孩子,別哭了。”
我捏住手機的手瞬間捏緊,指關節青白透出血管,這片刻的溫情在冬冬的死麵前顯得那樣諷刺。
崩潰的聲音最終不再克製,我朝著手機那那一頭怒喊道:
“冬冬死了!”
3、
謝謙的聲音在那頭僵住,片刻之後隻聽一聲嗤笑,那笑聲仿佛在刮我的骨,
“萬盈,為了爭風吃醋你真的什麼都說得出來,不就是嫉妒玲子有我陪著?拿孩子當借口你不怕天打雷劈。”
好一個天打雷劈,倘若雷劈能救活冬冬,我死了又算什麼。
說完這句話,電話立刻被掛斷,仿佛那頭的人再聽我說半句都嫌煩。
我想起初生下冬冬時,謝謙明明露出了喜色,卻又在看見謝家人道喜的時候陰沉了臉,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包括沉浸在有了孩子的喜悅中的我。
他不肯抱一抱這個孩子,孩子大了叫爸爸,他也隻是冷冷地看冬冬一眼。
寧願經常加班到淩晨才回家,也不想和孩子多相處一刻,如果不是冬冬告訴我,我都不敢相信他居然還會帶著冬冬去放風箏。
偶爾的陪伴都讓孩子惦念了許久,可因為謝謙不愛我,連帶著對冬冬都不傷心,居然把孩子獨自放在了家裏,他才三歲啊。
想到這,我恨恨地打了自己幾個耳光,我就不該把冬冬交給謝謙,我應該帶孩子一起去醫院。
至少那樣,冬冬他還活著。
打完吊瓶,我不顧醫生的勸阻執意回了家,我要去把冬冬的東西都整理好。
傷心過度加上本來就虛弱的身體,我連走路都踉蹌,回到家時卻見門口擺著兩雙鞋,一雙皮鞋和一雙粉色高跟。
那雙粉色高跟是W家最新全球限定,我生完孩子之後就再也沒有穿過高跟,而這雙鞋必定是玲子的。
我抬頭從玄關向裏望去,臥室的門虛掩著,從裏麵露出些許曖昧的光線,玲子年輕又嬌媚的低笑聲不時飄出來。
“謝哥,你真是我的好哥哥,你為我花了這麼多錢,萬姐姐不會生氣吧。”
謝謙毫不在意地回答:“她生氣又能怎麼樣,這錢我想給誰花就給誰花。”
可玲子卻不是很滿意這個回答,又接著問道:“萬姐姐人美又善良,比我這種醜小鴨好一萬倍,謝哥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那當然,我最喜歡你。萬盈那個隻會用心機的女人,如果不是家裏安排,我根本不會娶她。”
說罷又是一陣口水靡靡的聲音,玲子喘息著,“那謝哥你什麼時候離婚娶我?”
隻聽謝謙的聲音親了一口玲子,他說:“她也快死了,畢竟還有個孩子,快了。”
原本木然地聽著的我,此刻再也無法忍受,眼淚無聲地落下,我一把推開了房門。
原本正躺在謝謙身上的玲子見到我,驚慌地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體,而謝謙卻一臉從容地看著我,仿佛他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
他輕勾起唇角,譏諷地開了口:“萬大小姐好家教,進來都不知道敲門這個規矩,還是你想看我們現場直播?”
耳聽是一回事,可親眼見到這一幕,我卻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眼前一陣發黑,心臟仿佛要炸開,而靈魂像是從頭頂要飄出去了一般,無憑無依。
“謝謙,我們離婚吧。”
躲在一邊的玲子聽到這話,臉色的喜色再難掩飾,她滿臉期待地看向了謝謙。
可謝謙卻皺起了眉,他盯著我的眼睛:“你哭了?不對,你今天怎麼同意要離婚了?那孩子怎麼辦?”
孩子?孩子沒了。
我慘然一笑,不再言語,隻是默默回了房間,開始整理我和冬冬的衣物,我要把它們全部帶走。
謝謙沒有追來,他隻是仿佛發泄一般,狠狠弄起玲子,連房門都擋不住他們的聲音。
“叫大聲一點!我就喜歡你這樣子,比她在床上還擺大小姐的架子有滋味多了,誰會喜歡一塊木頭。”
回應他的,是玲子更加賣力的嬌喊聲。
4、
第二天,我將所有的東西都運到了火化場,吩咐讓他們幫忙一塊燒了。
冬冬也已經被推了進去,我最後看了他一眼,經過化妝師的手藝,他稚嫩的臉蛋也沒那麼蒼白了,像是安靜地睡著了一般。
一旁的謝老爺子欲言又止,我沒有理會,吻了吻冬冬,在心裏默默安慰他,
別怕,媽媽很快就會來陪你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靜靜地站在一邊等待,可謝老爺子卻一直在來回踱步,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都這個時間了,謝謙這個畜生怎麼還沒來?”
我站在旁邊平靜地開口,聲音因為這幾天哭得太久而沙啞,“他來不來都關係不大了,公司的事情都交接完了吧?”
謝老爺子神情一怔,他渾濁的眼睛此刻流露出一股老弱無力的感傷,
“當初你願意將天價嫁妝投入謝氏,這才保住了集團,我這個老頭子謝你!”
說罷,他緩緩朝我跪了下來,“隻是求你,再緩上一點時間吧,謝家不能沒有你。”
我連忙準備要將謝老爺子扶起,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個耳光打倒在原地,那個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我的臉立時就腫了起來。
“萬盈你在做什麼!居然逼爺爺給你下跪!”謝謙憤怒的聲音響起,剛剛動手打我的也是他。
我捂著臉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這個男人讓我覺得陌生極了。
謝老爺子一拐杖就狠狠地打在了謝謙的背上,“孽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給盈盈道歉!”
謝謙仍喘著粗氣,不明所以地看著謝老爺子,“爺爺,她都讓你跪下了,你還護著她?”
“盈盈啊你說你當初為什麼不告訴他呢,何苦要護著他的麵子!”謝老爺子看了我一眼,發出深深地歎息。
謝謙聽到這話,心裏不由地一陣心慌,“爺爺,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麼事情?”
“事到如今,再瞞也毫無意義。當初謝氏遭遇對家惡意擠兌市場,是盈盈頂著壓力用所有的嫁妝救活了謝氏集團。”
“你總以為這樁婚事是盈盈施壓,是我們把你當做了交易。可把你謝謙再優秀又能值這麼多嗎,她都是因為愛你才這麼做的!”
在聽到老爺子這麼說時,謝謙的臉一下子慘白起來,他嘴唇囁喏,眼神迷茫地看向老爺子,
謝老爺子卻恨鐵不成鋼,“你和那個女大學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告訴你,那種不三不四的女人是不可能進我謝家大門的!”
謝謙似乎還沒從剛剛的話裏回過神來,他無意識地回答著,
“那當然,我跟玲子就是玩玩而已,就算我再怎麼和萬盈生氣,這謝家的一切最後都還是冬冬的......”
謝謙話還沒說完,謝老爺子就已經狠狠又一個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你還有臉提冬冬!你這個畜生啊,我謝家怎麼會有你這樣殺子的畜生!你怎麼敢把孩子一個人放在家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