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打斷了宋毅哲的思緒。

他聞聲抬起頭，正好撞進秋婉微的眼裏。

看見他孤身坐在餐桌前，她下意識地看了看牆上的鐘表，馬上十一點。

她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但一句話也沒說，提步就往樓上走去。

從頭到尾，一句問候也沒有，冷漠得像陌生人一樣。

宋毅哲心底酸澀，但還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嫂子，晚飯……”

秋婉微腳下未停，聲音很是冷淡。

“和阿徹吃過了，我說過很多次，你不用等我。”

尾音被關門的重響蓋住。

宋毅哲的心也隨之一震，隻覺得眼睛裏澀澀的。

以前，秋婉微從來不會用這種口吻和他說話的。

他知道他失去家人後很害怕獨處，不喜歡一個人吃飯，哪怕學業、工作再忙，都會趕回來陪他用餐，就連出國也總是即去即回，就是怕他胃口不好，落下什麼毛病。

幾年來，從無例外。

可從他第一次告白後，一切都變了。

她開始主動和他保持距離，不停加班出差避開和他見麵，也不再給他準備任何驚喜禮物，收回了對他的所有偏愛。

而在覃徹出現後，她看他的目光愈發冰冷，像極了陌生人。

宋毅哲明白緣由，卻沒有任何辦法。

他隻能拿起筷子夾著快要冷掉的食物，味同嚼蠟般咽下去。

一桌子各式菜色，他卻隻能吃出苦澀的滋味。

吃到七分飽，他收拾好一切才走到他房門前，輕輕叩了叩。

秋婉微皺著眉打開門，語氣算不上好。

“我不是說過，沒事不要來打擾我嗎？”

宋毅哲抿了抿唇，十指絞在一起。

“嫂子，我想換一個房間。”

秋婉微眼裏閃過一絲詫異，卻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你想換就換。”

宋毅哲點了點頭，默默轉身回到臥室。

看著那一大扇落地窗和各式精致的家具、放滿了衣物鞋包的衣帽間，他心裏生出一絲恍惚感。

這間臥室，是整棟別墅麵積最大、采光最好的，以前是秋婉微的臥室。

他搬到秋家這天，她主動把這間臥室讓給了他，揉著他的頭發說，我們毅哲很可讓人喜歡，就該住最好的房子。

如今他就要走了，覃徹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搬進來。

他一個客居的養子，有什麼資格住主人才配用的主臥呢？

所以他才提出了換房間的想法，一是為了讓出位置，二是為了清點清點物品。

第二天中午，宋毅哲就把所有東西都搬到了走廊盡頭的小房間裏，這裏曾是秋婉微的書房。

把房間收拾幹淨後，他拿著證件材料下樓，準備去辦簽證。

路過客廳時，他微微躬身示意，沒有像從前那樣熱切地打招呼。

秋婉微很不習慣他這幅安靜的模樣。

看著他低眉順眼默不作聲地往外走，她總覺得他好像變了很多，忍不住出聲叫住了他。

“外麵這麼大的雪，你準備去哪兒？我送你？”

宋毅哲已經很久沒聽到她主動說要送他的話了，一時有些怔住。

“今天是聖誕節，你不是要去約會嗎？”

他低聲喃喃，秋婉微沒太聽清，又問了一句。

“什麼？”

宋毅哲的手攥成一團，垂下眼眸。

“昨天我在新聞上看見了，你在拍賣行拍了一條幾千萬的鑽石項鏈，應該是打算在今天送給覃徹哥的吧。”

秋婉微怔在原地，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那是我送給……”

叮鈴鈴的門鈴聲打斷了他的話。

沒一會兒，打扮清爽的覃徹走了進來，順勢拉住秋婉微的手。

“婉微，我給你準備了聖誕禮物，你猜猜是什麼？”

一切正如宋毅哲所想。

他低下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或許是已經打算離開了，再聽見他們要去約會，他不像從前那樣心痛，隻是後退了幾步讓開路。

秋婉微也沒有再解釋，挽著覃徹出門，順便叫上他一起。

“別亂跑，要去哪兒，我送你。”

宋毅哲怔了一下，乖乖應了下來。

“謝謝嫂子。”

這一次，他是真心實意謝謝她。

也是真心實意稱呼她為，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