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薑書意是在試鏡結束的時候才發現謝洄的存在的。

雖然來試鏡的人很多，但是大部分人似乎沒待幾分鐘就從裏麵出來了，李時觀察了一下，每個人出來的時候臉色都很差，一時也有一些拿不準，站在薑書意旁邊不停地跟她打氣。

“這個角色要求很高，導演嚴一點也很正常，你放輕鬆正常發揮就好，失敗了也不要緊，我那還有一大堆本子呢，不是非它不可......”

薑書意沒想到她自己試鏡，最緊張的居然是自己的王牌經紀人，剛開始還嗯嗯地附和他，後麵聽麻木了甚至有點煩，她沒有考試前焦慮的毛病，不過，李時的表現倒是給了她一點新想法，她趁李時給她拿水的功夫打開手機找到謝洄，給他發了條消息。

“馬上輪到我試鏡了，好緊張。”

附上了一個小貓嚶嚶嚶的表情包。

意料之中沒有回複，薑書意有時真覺得謝洄像個啞巴一樣，打他兩拳都不帶喘口氣的。

今日打卡完成，她滿意地收起了手機。

十分鐘之後，她起身走進了試鏡現場。

試鏡之前江楓給劃過範圍，說是會在蘇嵐受傷後到自殺的情節中隨機抽一場，薑書意想了想，挑了一套衣櫃裏最寬鬆的衣服。

看到薑書意的穿著後，江楓的眼神終於有了點變化，前麵試鏡的人要麼畫著全妝要麼穿著過於精致，雖然本子裏強調了蘇嵐是個很精致骨子裏很傲的人，但是這個時期的蘇嵐不會是有心情打扮的狀態，薑書意今天的穿著是最符合人物形象的。

他盯著薑書意的狀態看了一會兒，然後翻了翻劇本，“第九場。”

最難的一場，也就是隻有一句話的那一場戲。

“蘇嵐推著輪椅走進舞蹈室，在嘗試了一些基礎動作之後她試圖進行皮魯埃特旋轉，突然倒到了地上。”

薑書意眼裏閃過意外，但是三秒後便調整好了情緒，現場是有提供一個輪椅的，工作人員幫忙搬上台後，她就坐了上去，簡單活動了一下，確定沒問題後給導演比了個OK的手勢，現場安靜了下來，靜靜等待她開始表演。

蘇嵐推著輪椅走到了舞蹈室門前，看著門上的金字銘牌，她有一瞬間的恍惚，她伸出手輕輕推開了舞蹈室的門，然後反鎖，這是她的習慣。

她的舞蹈室一開始隻有一麵鏡子，後來慢慢加到了三麵，她慢慢挪到舞蹈把杆麵前，伸手握住了杆子，稍微使了點力氣站了起來，雖然她已經能夠站立行走，但是還不算熟練。

在站穩之後，她慢慢地開始嘗試踮腳，就像她六歲那年第一次上課一樣，一點一點，慢慢地抬起後腳跟，最後穩穩地立住，那時候她的老師是個俄羅斯人，用蹩腳的中文誇讚她有天賦，她開心了好久。

想到這兒她笑了，看著鏡子裏的她，足尖慢慢地發力，太久沒有訓練，肌肉一時有些不適應，在站好的時候小腿甚至有些微微的顫抖，但她還是穩穩的立住了。

幾秒後，她放下左腳，伸出右腳輕輕的推出去然後收回，一個完美的擦地，有了自信以後，她又嘗試了半蹲大蹲以及小踢腿，動作略微有點不連貫，但沒有大錯。

在她覺得練得差不多了之後，她嘗試轉起來，一圈兩圈，她感覺很不錯，就在轉到第四圈的時候，她的腳腕終於承受不住，一股刺痛從腳踝瞬間傳遞到大腦，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她重重倒在了地上。

蘇嵐慢慢撐著地板坐了起來，看著鏡子中狼狽的自己，沒有精致的舞鞋，沒有漂亮的裙子，隻有灰撲撲的襯衫和淩亂的頭發，幾乎是瞬間，一滴淚水從眼眶砸了下來，她伸手抹掉那滴掉到地板上的淚水，把眼眶裏蓄載的濕潤感生生憋了回去，眼睛變得猩紅，她死死盯著鏡子前的自己，鏡子裏的她突然變了，變成了那個穿著漂亮舞蹈服的她，她站在聚光燈下優雅的進行著她最拿手的皮魯埃特旋轉，32圈，這是她最拿手的，就在她要完成最後一圈的時候，舞台的地板突然塌陷，她重重摔倒了地上，鏡子碎了，她的拳頭上沾滿了血。

到這裏，薑書意的表演結束，場內陷入了長達半分鐘的沉默，她扶著手邊的輪椅慢慢站了起來，雖然剛才摔倒用的是巧勁兒，但是地麵打滑她沒收好力道，現在胸口還有些悶痛，她深呼了幾口氣試圖緩解。

江楓終於開口了，“薑書意？”

“對。”

“學過心理學？”

薑書意明白他問的是正經的心理學，不是表演課學的那種皮毛，坦誠回答：“上學的時候專門看過一點。”

“李時帶的新人？”

“對。”

“你比蘇妍有靈氣。”

這句話很得罪人也很沒有情商，如果她沒記錯，蘇妍是李時之前帶的那位，說她比蘇妍強多少是有點倒反天罡。

“不敢當。”

江楓讓助理請李時進來，然後吩咐其他試鏡的人離開。

“就她了，後麵的不用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