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棠的聲音有些沙啞。
眼裏依稀可見淚花。
沈硯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幹脆別過頭去,冷道,“看你表現!”
蘇晚棠垂下眸子,轉身朝著第一階台階走去,‘噗通’一聲,毫不猶豫跪在了地上。
一旁的陳雅忍不住皺了皺眉,“硯哥,她害死你父母,可不能輕易原諒她!”
蘇晚棠身子下意識一哆嗦。
但她還是虔誠的磕了三次頭。
這時,雨彙成流像瀑布從台階傾瀉而下。
每磕一次頭,蘇晚棠的額頭觸及冰冷的台階,雨水便倒灌進她的鼻腔。
淚與水混雜在一起,她早已分不太清。
她恍然想起,之前那些年的每一次雨夜,隻要是上完工回屋,沈硯都會提前讓傭人給她準備好薑茶。
一晃,卻不料淪落到如此境地。
她不禁加大了磕頭的力度,額頭的血緩緩留下,兌入水裏,她直不起身,隻好一階一階的往上爬。
沈硯將花放到了父母墓碑的中間,而陳雅緊貼著給他撐傘。
大雨滂沱,兩人相攜而立。
徒留身後的女人在雨裏“虔誠”的祭拜。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漸歇,沈硯讓陳雅將傘收了起來。
蘇晚棠則任憑大雨衝刷著,她的心早已不再溫熱,七天時限將近,她終於可以擺脫這一切了。
她的膝蓋全部潰爛,額頭上的膿包摻著血流了下來。
數不清究竟爬了多少個台階,蘇晚棠感覺身子顫顫巍巍,手也無法控製地抖個不停。
眼前忽地一陣閃黑,她看著沈硯的身影從清晰逐漸轉為模糊。
她想,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遇到沈硯,如果自己沒有成為沈硯的陪護保鏢。
是不是他父母就不會死,是不是......一切都還能有回旋的餘地。
恍惚間,蘇晚棠身子一軟,猛地朝後倒去。
周遭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
“晚棠,你戴這個草莓胸針真好看。”
“小女生就適合這些東西,你還喜歡什麼,直接告訴我。”
沈硯帶笑的眸子近在咫尺,可下一秒,他的臉逐漸變形扭曲,變成惡鬼模樣,張牙舞爪的朝著蘇晚棠奔來。
“你害死了我的爸媽,我要你下去給他們贖罪!你去死!”
蘇晚棠呼吸一窒,下意識抬手遮住自己的臉。
卻摸到一臉的淚水。
夢魘吞噬著她的感官,她努力睜開眼,發現自己仍處在黑暗之中。
身上的疼痛並未消解。
蘇晚棠翻了個身,再次睜眼,還是看不見。
恐懼在心間纏繞,她將自己蜷縮進角落,抱著膝蓋,不敢出聲。
直到一處微光亮起,她才把埋在膝蓋裏的頭挪開。
光口漸漸放大,是一扇門被打開。
陳雅緩緩走了進來,電筒的光照在了蘇晚棠的身上,她猛地一抖,驚慌地抬起頭來。
“你、你要幹什麼?”
陳雅舉起電筒再次向她貼近,強烈的光感刺得她眼睛難受,她抬手想要擋住。
“是硯哥讓我把你關進倉庫裏的。你有幽閉恐懼症,也是他告訴我的。”
幽閉恐懼症?
聽到這兒,蘇晚棠的臉色一怔。
她的軟肋,如今卻成為了他紮向她的玻璃碎片。
她看著陳雅,不由苦笑一聲。
潰爛的傷口還沒結痂,沈硯一把鹽下去,連同她的心,都一同被他生生剝離。
見她略有些崩潰的樣子,陳雅心滿意足的關掉了手電筒,輕聲開口道:
“蘇晚棠,隻有你死了,那年車禍的真相才不會被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