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班推開家門那一刻，我聞到了一股甜膩膩的香味，不是我用的任何一款香水的味道。

丈夫顧梓川從廚房探出頭，圍著圍裙，笑得跟平常一樣溫和。“佳音回來了？今天怎麼這麼早？”

“什麼味道？”我直接問。

他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地拍拍腦門：“哦，下午有個客戶來看方案，香水味重了點。我開了窗戶，還沒散幹淨。”

我點點頭，換了拖鞋，走向臥室，沒想到臥室裏的香味更濃了。

床頭櫃上，我的設計雜誌淩亂的放著，枕頭上有根長發絲，明顯不是我的發色。

“這客戶看個方案還看去我們臥室了？”我拿著那根金色長發走向廚房。

顧梓川正在洗菜，背對著我：“她說想看我們家的裝修效果，我就帶她參觀了一下。”

“你知道的，咱們家的裝修樣式確實是個很好的樣板，被很多朋友誇過。”

“是嗎？”我把發絲懟到他臉前，“這客戶脫發有點嚴重啊！頭發都掉到枕頭上了。”

他淡定的看了一眼，神色自然：“可能是沙發上沾的，我也不清楚。”

他放下菜，走過來抱著安撫我：“是不是累著了，今天怎麼疑神疑鬼的？我做了你愛吃的糖醋裏脊，快嘗嘗吧。”

我靠在他懷裏，那股惡心的香水味直衝腦門，血氣翻湧。

1

第二天一早，我在顧梓川的西裝口袋裏找到了答案。

一張香水專櫃的會員卡，粉紅色的，上麵用圓珠筆寫著：香香專屬。

我拍了張照片，把卡原樣放了回去。

顧梓川還在洗漱，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水聲嘩嘩。

我坐在床沿，盯著手機裏的照片。

商場三樓，藍色海岸香水專櫃。

我路過無數次，從沒進去過，那種甜膩的香味不是我的風格。

上午十點，我準時出現在專櫃前。

“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

銷售是個年輕女孩，長相清秀，說話聲音很甜。

胸前工牌寫著：餘笑笑。

“我想看看這款。”我指著櫥窗裏最貴的那瓶。

餘笑笑眼睛一亮：“您真有眼光！這款是我們的明星產品，很多顧客買了都說好。”

“您男朋友一定會喜歡的。”

“我結婚了。”

“啊，不好意思哈。”她紅了臉，“您先生一定會喜歡的。”

我試了試香水，確實就是昨晚在家裏聞到的味道。

“多少錢？”

“1680。”

我掏出信用卡：“刷卡。”

餘笑笑高興得很，一邊刷卡一邊說：“我們這款真的很受歡迎，昨天就有位先生給女朋友買了。”

“他說女朋友特別喜歡這個味道，每次約會都要噴。”

我手一停：“哦？什麼樣的先生這麼“有眼光”？”

“看起來溫柔帥氣特別紳士，是女生都會喜歡的類型呢。”

餘笑笑眼神有些恍惚，“他女朋友真幸福，他每次都陪著來給女朋友買最新款。”

“每次？”

“對啊，他們是我們這裏的VIP。”餘笑笑壓低聲音，像在分享秘密。

“那位先生對女朋友可好了，每次都買最貴的，從不講價。我們店長都說他們很恩愛。”

我簽完字，拿起購物袋。

“那位先生，不會是個建築師吧？”

餘笑笑故作驚訝地看著我。

“您怎麼知道？他確實是做建築設計的，還給我看過他設計的樓盤照片呢。”

我笑了笑：“猜的。”

走出商場，我給閨蜜孟晴發了條微信。

2

【有空嗎？出來聊聊。】

半小時後，咖啡廳裏。

孟晴聽完我的話，氣得把勺子拍在桌上。

“顧梓川這狗東西！我早就說他道貌岸然，是個偽君子不值得托付！”

“你先別激動，確認後再說。”

“還確認什麼？人證物證俱在！”

孟晴恨不得現在就衝去顧梓川公司。

“音音，這狗男人的小三都騎在你頭上作威作福了，你可不要心軟了，讓他丫的淨身出戶！”

我沉默了。

8年了，我和顧梓川從校服到婚紗，我把最好的年華都給了顧梓川。

我們一起創業，一起買房，一起設計我們的家......

“我想親眼看看，看看她是什麼樣的人。”我對孟晴說。

“你瘋了？”

“沒瘋。”我很冷靜，“如果顧梓川真的出軌，我要知道我輸給了什麼樣的女人。”

當天下午，我又去了香水專櫃。

餘笑笑看到我，顯得很高興：“姐，您來得正好！我有瓜給你分享。”

“什麼瓜？”

“上次我和您說的那位先生，他今天預訂了一款限量版香水，說是給女朋友準備的驚喜。”

餘笑笑神秘地說，“3000多呢，他眼都不眨就付了定金。”

“什麼時候取貨？”

“明天下午。”餘笑笑看了看我，“您認識他嗎？”

我搖搖頭：“隻是好奇。”

“其實......”餘笑笑猶豫了一下。

“我覺得他們的感情真的特別好。每次來都很甜蜜，女生撒嬌耍小脾氣，男的就寵著她。真是讓人羨慕。”

“女生什麼樣呢？”

“長得挺清純漂亮的，說話嗲嗲的。”餘笑笑描述著。

“看起來不到三十，皮膚白皙，身材高挑，喜歡穿裙子。”

原來，是和我完全不同的類型。

我32了，做設計師這行壓力大，熬夜多，皮膚已經大不如前了。

平時為了方便，總是穿褲裝。

“她叫什麼名字？”

“我聽那位先生叫她小香香。”

我差點笑出聲。

3

顧梓川，你品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獨特？

回到家，顧梓川已經做好了晚飯。

他圍著圍裙在擺盤，樣子很認真。

“今天怎麼這麼晚？”他問我。

“去商場了，買了點東西。”我把香水放在茶幾上。

顧梓川瞥了一眼：“香水？你不是不喜歡這種甜味的嗎？”

“換換口味。”我走到他身邊，“你覺得這個味道怎麼樣？”

他嗅了嗅，表情很自然：“還不錯，挺香的。”

“是嗎？”我湊近他，“我怎麼覺得你很熟悉這個味道？”

顧梓川停下手裏的動作，看著我：“什麼意思？”

“沒什麼，隨便問問。”

吃飯的時候，顧梓川的手機響了。

他瞥了一眼屏幕，按掉了。

過了一會兒，又響。

又被他按掉。

第三次響起的時候，我看到了來電顯示：小香香。

“接吧。”我說。

“不重要的電話。”顧梓川關了機，“吃飯呢，不急。”

我低頭喝湯，心裏冷笑。

不重要？那為什麼備注這麼親密？

飯後，顧梓川去書房工作。我收拾碗筷的時候，聽到他在打電話。

“對不起寶貝，剛才在吃飯......明天？”

“明天下午我有個會......好好好，我推掉，陪你......三點是吧？好的，我準時到。”

我站在廚房，握著碗的手越來越緊。

寶貝。

這個詞從顧梓川嘴裏說出來，讓我覺得惡心。

這些年他從沒這樣叫過我。

最親密的時候，也隻是叫我佳音。

現在卻對別的女人說寶貝。

我把碗重重放在水池裏，發出巨響。

“佳音？”顧梓川從書房走出來，“沒事吧？”

“手滑了。”我頭也不回。

“那我幫你洗。”

“不用。”

他走到我身後，從後麵抱住我：“是不是工作上有什麼不順心的？魂不守舍的？”

我僵硬地站著，沒有像往常那樣靠在他懷裏。

那股香水味又出現了，就在他衣領上。

“梓川。”我轉過身看著他，“明天下午你有個會？”

他眼神閃了一下：“是的，和萬達那個項目的會議。”

“幾點？”

“三點。”

“在哪裏？”

“他們公司。”顧梓川鬆開我，“怎麼了？”

我搖搖頭：“沒什麼，就是想約你看電影。”

“改天吧寶......老婆。”他差點說漏嘴，“這個項目很重要，不能推。”

很好，明天我也能見到你的香香寶貝了，我心想。

4

第二天下午兩點半，我站在商場三樓。

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楚看到香水專櫃。

餘笑笑在整理貨架，不時地看向電梯方向，顯然在等什麼人。

三點零五分，電梯門開了。

顧梓川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個女孩。

我屏住了呼吸。

女孩確實很年輕，看起來二十五六歲，長相清秀，穿著白色連衣裙，長發及肩。

她挽著顧梓川的胳膊，蹦蹦跳跳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川哥哥，你說的驚喜是什麼？”女孩撒嬌地搖著顧梓川的手臂。

我差點要吐了。

顧梓川寵溺地摸摸她的頭：“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們走到香水專櫃前，餘笑笑立刻迎上去：“您來了！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小香香，看。”顧梓川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限量版，全球隻有100瓶。”

女孩尖叫起來：“哇！真的嗎？川哥哥你對我太好了！”

她踮起腳尖，在顧梓川臉上親了一下。

顧梓川笑得很開心，那種從心底湧出的快樂，我已經很久沒在他臉上看到過了。

“3200元。”餘笑笑說。

顧梓川毫不猶豫地刷了卡。

“川哥哥，我愛你！”女孩抱著香水盒子，像抱著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我也愛你，小香香。”

我聽到顧梓川這樣說，眼眶瞬間熱了。

什麼時候開始，我再也沒聽過他說愛我？

他們在專櫃待了將近一個小時。

女孩試了各種香水，顧梓川就在旁邊陪著，耐心地給意見。

偶爾女孩撒個嬌，他就會笑著妥協。

這樣溫柔的顧梓川，曾經隻屬於我。

“走吧，我帶你去吃日料。”顧梓川攬著女孩的肩膀。

“要那家很貴的嗎？”女孩仰著頭問。

“傻丫頭，為了你，什麼都不貴。”

他們走向電梯，我連忙轉身躲開。

等電梯門關上，我才走到香水專櫃。

“那對情侶又來了？”我問餘笑笑。

“是啊，真的好甜蜜！”餘笑笑一臉羨慕。

“那位先生對女朋友太好了，什麼都舍得買。”

“女孩子能遇到這樣的男朋友，真是太幸福了。”

幸福？

是啊，她用的是我丈夫的錢，搶的是我丈夫的心，她很難不幸福。

我走出商場，給孟晴打電話。

“看到了嗎？”孟晴的聲音很緊張。

“看到了。”我的聲音很平靜，“比我想象中年輕漂亮。”

“你還好嗎？”

“很好。”我說，“孟晴，幫我個忙。”

“你說。”

“查查這個女孩的底細。她叫什麼，做什麼的，住在哪裏。”

“你想幹什麼？”

我笑了笑，笑容很冷。

“既然她喜歡搶別人的東西，那我就讓她知道，有些東西不是那麼容易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