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出門去辦校園卡,剛走進教學樓,就被一個穿著漢服的男人堵在了轉角,
他手裏攥著本線裝書,見我過來,立馬拱手作揖,漢服下擺掃過台階積灰,
倒真有幾分戲台子上的迂腐氣,他不說我都知道,這人肯定是賈寶玉。
“姑娘且留步。” 他聲音壓得低,卻字字咬得像嚼豆子,“昨日群中紛擾,皆因小生言辭孟浪,然護姑娘清譽之心,天地可鑒。”
我側身想繞開,他卻橫移半步攔住去路,
漢服袖子差點掃到我胳膊:“姑娘可知,昨夜小生輾轉難眠,念及姑娘赤足露臂之姿被眾人窺得,實乃剜心之痛。古有烈女投河,隻為裙擺被男子瞥見半角,姑娘如今......”
“讓開。” 我厲聲喝斥道。
他非但不讓,反倒往前湊了半寸,
一股舊書混著汗味的氣息飄過來:“姑娘莫惱。小生已備下遮羞布三匹,雖不及古時錦緞華美,卻也能蔽體。若姑娘嫌步行累贅,小生願每日負姑娘上下學,絕不讓旁人再窺得姑娘玉足半分。”
說著,他就遞給我一件女裝漢服。
周圍已有學生經過,有人偷偷往這邊瞟。
我深吸口氣:“賈寶玉,你再不讓開我就聯係學校保安了。”
“保安?” 他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嘴角撇出個古怪的弧度,
“此乃男女授受之防的大事,豈是那些赳赳武夫能置喙的?
姑娘若執意不從,便是將貞潔視若草芥,他日嫁入誰家,都是要被夫家戳脊梁骨的。”
他嘴裏文鄒鄒的話說的我頭疼,趁著他換氣的空當我側身衝過去,
他在身後追了兩步,漢服被樓梯扶手勾了下,發出布料撕裂的輕響。
“姑娘!” 他的聲音帶著氣急敗壞的顫音,“你可知‘三從四德’?未嫁從父,既嫁從夫,縱是你父寬容,也容不得你如此放浪形骸!”
好不容易甩掉了這個奇葩,辦完了校園卡,
誰知這貨居然又等在我會宿舍的必經之路上。
見到我出現,他立馬就擁了上來:“小生知姑娘怨我昨日言及庶女之事,是小生孟浪了。
然姑娘家中排行第二,雖非庶出,卻也次女,能得嫡子青睞,已是天賜良緣,小生實在是對姑娘欽慕已久,還請姑娘提供一下自己的生辰八字,我回去找人合一下......”
“閉嘴。” 我實在是忍受不了了,“第一,我家就我和我姐兩個,都是我爸媽親生的,跟嫡庶沒關係。第二,法律規定一夫一妻,你想三妻四妾先去坐牢。第三,再騷擾我我直接報保衛處,讓你爸媽來學校領人。”
他被我吼得愣了愣,隨即臉色漲紅,手裏的折扇被捏得咯吱響:“姑娘怎可如此粗鄙!女子應以溫婉為要,動輒喊官報官,與市井潑婦何異?古訓有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縱使小生有萬般不是,你既被小生窺見......”
“窺見什麼?涼鞋?” 我舉起腳晃了晃,涼鞋帶子在陽光下閃了閃,“我穿涼鞋犯法了?還是你眼睛長在不該長的地方?”
周圍已經圍了幾個同學,有人掏出手機錄像。
他大概是覺得失了麵子,梗著脖子道:“女子露足本就傷風敗俗!《禮記》有雲‘足不外露’,你這般不知廉恥,將來必是禍水!”
“禍水總比變態強。” 我冷笑一聲,“你昨天偷拍我,今天跟蹤我,再這樣我直接報警,讓警察給你講講《治安管理處罰法》,比你那本破書有用。”
他大概是被 “警察” 兩個字嚇住了,後退半步,“你...... 你等著!”
他指著我,手都在抖,“綱常禮教豈容你踐踏!待小生稟明師長,定要你...... 定要你閉門思過,學那《女誡》《內訓》,知恥而後勇!”
我實在是怕了這人,所以導員通知要去圖書館領書的時候,
我特意叫上了舍友,好在一路上都風平浪靜,
但為了節省時間,我和舍友分開去拿各科的書籍,
誰知我倆剛分開,賈寶玉就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
他手裏拿著支毛筆,在個小本子上寫著什麼。
我想繞開,他卻突然站起來,手裏舉著本子擋在我麵前。
“姑娘請看。” 本子上是歪歪扭扭的毛筆字,寫著 “某某某,穿短褲,傷風敗俗”“某某某,露腳踝,不知廉恥”,後麵還畫著歪歪扭扭的小像,“這是小生今日所見不守婦道者名錄,姑娘若肯幡然醒悟,小生便將姑娘的名字從榜首劃去,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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