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兩秒,陸之昂忽然笑了,低頭看向懷裏的女人時,眼裏滿是化不開的寵溺。
“淺淺,她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犯不著為她動氣。”
那樣的笑,和曾經在海邊摟著她,說要愛她一輩子時一模一樣。
蘇婉寧像被釘在原地,心臟更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痛得她幾乎窒息。
無關緊要......
原來,她在他心裏,已經成了無關緊要的人。
他懷裏的蘇淺淺立刻笑了,“好吧,既然沒關係,那就把她拖出去吧。”
身後追上來的保鏢立刻上前,死死扣住蘇婉寧的肩膀,甚至抬腳踹在她的膝蓋彎,逼得她“咚”一聲跪倒在地。
膝蓋撞在地上,鑽心的疼順著骨頭縫往上竄。
她死死咬著嘴唇,視線卻一瞬不瞬地盯著陸之昂。
他從前最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
她還記得那年,村裏的無賴要向她收保護費,手指剛碰到她的衣角,他就像瘋了一樣撲上去,抱著人滾在泥地裏廝打。
那次他斷了根肋骨,在床上躺了兩個月,胸口還留了一道疤。
她哭著給他上藥時,他卻笑著指那道疤說:“阿寧,這是愛的勳章,以後你看到它,就知道我有多愛你。”
可現在,他就站在幾步外,冷眼看著別人欺負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懷裏的蘇淺淺催促著往裏走,他便抱著人轉身,再沒看她一眼。
保鏢將她往外拽,暴雨砸在臉上,混著眼淚往下淌。
她被扔在陸家別墅門外的台階下,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保鏢臨走前還啐了一口:“晦氣!趕緊滾!下次再讓我看見你,打斷你的腿!”
蘇婉寧艱難地從泥水裏爬起來,一步步往山下挪。
雨水衝刷著她的臉,也像是在衝刷著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來之前她想過無數種可能。
或許他被家人控製了,或許他有難言之隱,或許他隻是暫時忘了她......
唯獨沒想過,再次見麵會是這樣剜心的場麵。
這一刻她才明白,那個會在淩晨陪她去碼頭挑魚、會在海邊許諾此生唯一、眼裏隻裝著她的陸之昂,早在他被接走那天,就已經死了。
現在站在她麵前的,是京市陸家的少爺,是即將和蘇家千金聯姻的陸之昂。
他說得對,他們之間,的確再無關係。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漁村小屋的,隻覺得渾身滾燙,頭沉得抬不起來。簡單擦了把臉,倒在床上就失去了意識。
半夜醒來時,額頭上敷著塊涼毛巾,膝蓋的傷口處傳來清涼的觸感。
身旁的人見她睜眼,手裏的藥膏頓了頓,語氣帶著幾分無奈的嗔怪:
“以前總吹噓自己是頂尖醫生,怎麼連發燒都不知道吃藥?”
熟悉的語調讓她恍惚了一瞬,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
那時候陸之昂剛被她撿回來,脾氣執拗得很,死活不肯配合治療。
她沒辦法,隻好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他。
說自己是Y國最頂尖的外科醫生,說自己在國外的那些年,救過很多瀕危的病人。
後來他漸漸康複,兩人擠在小屋裏靠賣魚過活,他便總拿這事調侃她,好像她能治好他,全是運氣。
過往的甜蜜像針一樣紮著心,蘇婉寧忍不住泛起一絲奢望:難道白天的一切,真的是他有苦衷?
她掙紮著想坐起來,身旁的人立刻伸手扶住她。
他已經換下了白天那身昂貴的西裝,穿了件簡單的灰色運動服,可眉宇間的矜貴氣質,卻絲毫未減。
蘇婉寧壓下心頭的翻湧,語氣平靜地問道:
“你來做什麼?我這小廟,怕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