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全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蕭正陽,竟然有男人,為了一個舞女,將自己的妻子送出去。
嘲弄的視線要將江歲逼瘋了。
她顧不得壓低音量,嗓子裏糊上了厚重的血腥味:
“就算你不愛我,好歹咱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也嫁給你做了三年的妻子。”
“你一定要這樣羞辱我嗎?在太子府不夠,在京城不夠,還要當著這麼多國家使臣的麵,告訴所有人,我在你心中不如一個妓子。”
蕭正陽看到她崩潰,本來也慌了,但聽到最後一句,又冷起聲音:
“晏雪不是妓子,她是我心裏最高貴的人,不容任何人褻瀆。”
一聽要被送出的人是江歲。
原本漫不經心的使臣們竟紛紛爭搶了起來。
“太子妃不光長得貌美如花,打仗更是一流,我們雲國願意出邊境十城,和兩萬匹牛羊!”
“我出二十城!”
“我們每年出三萬歲供!”
江歲被他們的目光打量著,隻覺得他們看的不是人。
而是一個待價而沽的貨物。
她恍惚中想起,曾經青樓要拍賣晏雪的初夜。
蕭正陽為晏雪跳崖還在昏迷。
她也摔斷了一雙腿,在床上動彈不得。
導致晏雪被一個三品大臣拍走。
蕭正陽醒後,怒火中燒,在大街上截住了大臣的馬車,還一刀把人給殺了。
等江歲一瘸一拐地趕到,皇上已經下旨,要打蕭正陽一百鞭子。
蕭正陽武功稀鬆平常,一百道鞭子下去,他不死也要殘廢。
所以江歲替他擋了。
等她皮開肉綻,眼前昏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時,
一個女人陰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同為女人,我是他的心上雪,你隻是他的腳下泥。可你榮華富貴一生,我卻險些失身給一個糟老頭子,憑什麼?”
“我今天受的屈辱,一定要你也嘗嘗,光你不想讓太子死,就是你最大的弱點。”
“咱們走著瞧。”
江歲看著已經不再是焦點的晏雪。
她臉上隱晦的得意,和嗓音一下子重合。
她終於明白,晏雪為什麼幾次三番攛掇蕭正陽去死。
也許剛開始是想看蕭正陽的真心。
可後麵,卻是為了和她賭氣。
她幾乎想大笑三聲,為蕭正陽的愚蠢。
他珍愛的女人,將他的命,看得比草還要輕賤。
反而是他最討厭的人,是真心實意不想他死。
眼看著鬧劇無法收拾,皇上終於跳出來製止。
他命令蕭正陽承認,這一切隻是他的玩笑。
而晏雪才是被送出去的禮物。
蕭正陽無法當眾忤逆皇上,案桌下,生生掰斷了手上的檀木筷子。
等送晏雪去使臣行宮的晚上。
他拉住江歲:
“你替晏雪去。”
“晏雪最看重名節,她不能受辱。”
江歲心裏湧上一陣荒謬。
“那我呢?我就不在乎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戰場上,能和男人睡一個被窩,恐怕早失身多少次了。”
“我一次都沒有碰你,就是怕你臟。”
字字句句,都要將江歲的尊嚴,刺得鮮血淋漓。
她努力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就見男人拿出一顆熟悉的丹藥:
“我知道你在找這個。”
“你替晏雪去,我給你蓬萊丹。”
江歲的瞳孔一縮。
手快過腦子,牢牢將丹藥攥進自己的掌心。
這是她需要的最後一枚救命藥!
蕭正陽怔住,他低頭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掌,
隻覺得心口有一處也空了:
“這東西就對你這麼重要?你要用它做什麼?”
江歲笑得真心實意。
眼角的淚珠一串串滑落:
“不做什麼,謝太子賜藥,這是您送我最好的禮物。”
“從此你和我,再無瓜葛。”
蕭正陽的心都被重重錘了一下。
他見江歲笑了無數次,隻是今天才發現,女人以前的笑都仿佛一具空殼。
如同套了麵具般虛假。
他伸手就要去拉江歲的衣袖,怕她如一陣風一樣散了。
這時下人急忙來找他:“殿下,晏姑娘已經被接回府了。”
蕭正陽猛地回神。
他急著回去見心上人,隻留給江歲一個背影。
“今晚我要和晏雪成親,沒空管你。”
“你從使臣那出來後,自己回太子府,不要自己到處亂走,讓別人看見不好。”
他沒有聽到江歲的應答。
不知是她沒說,還是他沒聽見。
當晚,他將晏雪抱進洞房,不知道為什麼,沒他想的那般喜悅。
女人白嫩的雙臂環上他的脖頸。
“殿下以後是否隻要我一個,從此再也不管姐姐了。”
誰知蕭正陽立刻就否認了。
“那怎麼可能。”
“她是太子妃,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我安排了刺客,等江歲進了行宮後,就將那幾個使臣亂刀砍死。”
他沒見到晏雪白了臉色。
隻感覺心中空落落的,總是不安寧。
莫名想到了江歲看蓬萊丹的那個眼神。
深情得連他也沒見過。
像看著什麼深愛的人。
一枚小小的丹藥,就稱得上是最珍貴的禮物了?
蕭正陽坐不住了,推開晏雪出門:
“太子妃怎麼還沒回來?去接她的人回信沒有?”
這時,屬於江歲的臥房突然燃起大火。
春杏哭哭啼啼地跑來,手上攥著一張血書。
“殿下,太子妃所有的東西都燒了起來!”
“隻有我房裏多了一張字條,她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這可能是娘娘唯一留給您的東西了!”
血紅的字跡是如此不祥,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蕭正陽感覺自己的雙腿有些發軟,急忙撲上去:
“寫的什麼?!拿來讓我看看!”
用血寫的三個大字映入他的眼簾。
和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