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遙去申請了一份遺體捐獻表。
年輕的工作人員再三確認:
“女士,帶上這個手環,您死後我們的工作人員就會上門回收遺體。”
“確定不和家人再商量一下嗎?”
正巧,門外的商場大屏上投上了一條喜訊。
許氏集團總裁將在月末舉辦婚禮,並準備了三天流水席。
為新婚妻子積福。
祈禱她一輩子平安。
舒遙盯著上麵許明川的名字看了幾秒,對工作人員扯出一個笑。
“沒關係,我沒有家人了。”
許明川不是她的家人。
爸媽英年犧牲,也早就不是她的家人。
舒遙連一個為自己收屍的人都找不著。
等走回許家別墅。
舒遙已經是渾身冷汗。
許明川站在門口的路燈下,看上去不知等了多久,臉色已經凍得青白。
見到她立刻就紅了眼眶:
“如果你要走,能不能給我留一條消息。”
“我以為你又要失蹤,連氣都喘不上來,差點進醫院。”
眼中不加掩飾的焦急和慌張,
在舒遙心底燙出一個大洞。
可她現在根本分不清,男人這麼緊張她的去向,是愛她。
還是怕失去一個好玩的玩具。
不等她說話,許明川已經將她拉進了房間。
“你看到消息沒,我月末要結婚了。”
他指著雜物間裏堆放了一地的粉色繡球花。
“這是你最喜歡的花,我從國外空運回來的,等結婚那天鋪滿整個草坪。”
然後拉出一個大紙箱,裏麵放著滿滿的千紙鶴。
“咱們上課的時候傳紙條,都用的這個,所以我疊了一千個,等宣誓的時候撒出去。”
說完還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
讓舒遙打開。
她輕輕撥開鎖扣,隻見裏麵,放著一個她十年前開玩笑說要買的戒指。
男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喜歡嗎?現在已經沒有這個樣式了,我找人訂做的,上麵的鑽石是花五百萬拍賣下來的,世上隻有一顆。”
舒遙的心被狠狠攥了一下。
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和許明川相愛的少年時光。
似乎他們從沒有分離,平平安安地長大。
然後在朋友的嬉鬧中結婚。
她輕輕點了點頭,將戒指攥在手裏。
“喜歡。”
可喜歡有什麼用呢?
許明川娶一個要死的人有什麼意義。
剛舉行完婚禮,就要在同一個場地為她舉辦葬禮?
她張了張嘴,還沒說出一個字,男人從身後攬住了她的腰:
“舒遙,告訴我你當初為什麼和我分手,失蹤的三年去哪了。”
“隻要你說出來,這些都是你的。”
一句話,仿佛剁骨刀一樣,將舒遙的心剁得粉碎。
她掙開男人的懷抱,痛得胸膛都要炸開。
這劇痛終於讓她清醒過來。
許明川早就不是那個心裏隻有她的少年了。
她明明親耳聽到,如果她不說出真相。
他就會娶時念。
舒遙隻是新娘的一個備選,她有什麼好為這些東西而感動的。
許明川被她掙紮的力量推得後退了兩步。
眼神中難掩詫異。
這三年,他是知道舒遙有多愛他的。
為什麼連說一句話都不肯。
難道,這是不能讓他知道的事,分開的那三年,舒遙變了心?
想到這,許明川隻覺得心裏一陣刺痛。
故意和舒遙賭氣:
“好,你不說就算了,我也不勉強你。”
“時念說拍戲太辛苦,想吃你煮的雞湯,你現在去給她煮。”
舒遙眼前一陣陣發黑。
“我不舒服,不想做。”
可她沒想到,這竟然讓男人更生氣了。
“你偏要和我作對是不是,你身體怎麼樣我會不知道?上大學跑五公裏都不帶喘氣的。”
“你回來的時候說隻要我高興,你做什麼都願意,這麼快就不認賬了?”
舒遙感到一陣疲憊。
想了想男人吃下的,大把大把的抗抑鬱藥。
她慢吞吞挪進廚房,提起菜刀。
隻是一刀下去,沒有切到雞肉,而是切到了自己的手。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許明川已經飛奔過來,用紙巾緊緊包裹住她的傷口。
“該死的,你是故意的嗎?”
“舒遙?你怎麼燒得這麼嚴重?!”
她迷蒙著視線,被人扶著躺下。
身下的床墊,是六年沒感受過的柔軟。
許明川眼中,是那樣深切的心疼。
她覺得自己一定已經昏過去了,現在這是夢。
她在夢裏見到了深愛自己的少年許明川。
而不是拿她的真心拚命作踐的許總。
她攥著男人的手,語氣帶著從未有過的脆弱:
“明川,如果我離開了你,你不要再等我了。”
“你找個喜歡的人,娶她,一輩子平平安安,我就滿足了。”
兩句話就耗幹了她的精力。
逼得她不得不合上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柔的聲音響起。
“可我喜歡的人就是你啊,不,我愛你。”
男人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雖然你離開了我三年,但這三年也為我做了無數件事,勉強就算你還清了。”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你這輩子都是我的。”
舒遙從美夢中驚醒。
枯竭的肺連一絲空氣都呼吸不上來。
許明川看著女孩皺起的眉,心裏也跟著難過起來,心疼地撫平她的眉角。
“快點好起來。”
“月底,我送你一個驚喜。”
可他不知道。
在他走後,舒遙露出一個笑。
笑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許明川,我也要給你一個驚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