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是被打雷驚醒的。
雨點劈裏啪啦的打在玻璃窗上,伴著風聲,發出嗚嗚的聲音。
驚雷乍響,我兩手緊緊的握著被子。
看著身側空蕩蕩的位置,我想起十五歲時。
那是個雷雨天。
我被人惡意鎖在偏僻的倉庫,叫破喉嚨也沒人。
閃電劃破天際,漆黑的倉庫裏隻剩下了電閃雷鳴聲,和暴雨打在倉庫上的聲音。
我害怕得全身發抖。
緊緊的捂著耳朵,卻怎麼也蓋不住周遭的聲響。
就在我絕望的時候,倉庫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了。
走廊上昏暗的燈光在開門的瞬間,傾瀉而入。
照亮了漆黑的倉庫,也照亮了來人。
他全身都被雨水淋濕了,滿身狼狽,氣喘籲籲。
是蘇野!
他居然來找我了!
這一刻,我覺得他是那麼的耀眼。
他喊著我的名字,蹲在我麵前。
兩隻手捂住了我的耳朵。
我聽到他說,「別怕,我在!」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我似乎真的不害怕了。
從那以後,每次打雷,他都會盡量的陪在我身邊。
即使沒辦法陪我時,他也會給我打電話。
他說,不管他人在哪裏,都會讓我感覺到,他一直都在。
現在呢?
看著空蕩蕩的位置,他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
我忍不住想。
他是不是正摟著薑月說,別怕?
從我提離婚這天開始,蘇野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回家。
直到蘇家固定的每月聚餐日。
蘇野見到我時,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
仿佛我們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飯後,我給蘇父蘇母泡茶。
電視裏播放的花邊新聞是關於蘇野的。
有人拍到了他和薑月進出酒店的照片。
還有薑月穿著低奢的晚禮服,蘇野一手摟著她,一手夾著煙。
上車後,薑月小鳥依人的依偎在了蘇野的懷裏。
彈幕上全是誇讚祝福羨慕的評論。
一個挺拔如鬆,一個明媚似花,相得益彰。
不僅是顏值登對,連氣場都莫名合拍。
郎才女貌都不夠形容了,這分明是“顏霸”與“顏霸”的強強聯合。
慕了慕了,這兩人生的小孩該有多好看啊?
天造地設的一對,俊朗配明豔,連空氣裏都飄著般配的泡泡。
俊朗遇見明媚,是老天爺都偏愛的組合......
細節騙不了人的,蘇少這個摟腰殺,家人們,誰懂啊......
評論區裏清一色的羨慕,誇獎和祝福。
偶爾有一兩個負評,懷疑薑月身份的評論,都被淹沒在了評論區裏。
半點漣漪都沒掀起來。
蘇父接過茶,不鹹不淡的說了句。
「別鬧出人命來。」
原來,他們還不知道薑月懷孕的事情。
蘇父和蘇野去了書房後,蘇母讓傭人給我拿來了一個盒子。
是蘇家的傳家玉鐲。
她說。
「男人愛玩很正常,不要太過較真。坐穩自己的位置,守住自己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蘇父外麵有人,但從未鬧出過私生子女。
這就是蘇父蘇母感情穩定的原因嗎?
我想,我和他們,終究不一樣。
蘇父蘇母是家族聯姻的。
我們是怎樣在一起的呢?
還記得蘇野最後一次破壞相親時,蘇父氣的動了家法。
蘇野的後背全是血。
我給他上藥時,手都是抖的。
他趴在床上,忽然回頭對我說,「江知夏,我們結婚吧。」
我手一抖,藥瓶打翻在了地上。
「與其天天被逼聯姻,不如讓你占著這個身份。等我找到了我的愛情,我們就離婚。」
我還記得他當時黑亮的眼睛,仿佛天空中的星星。
我想到了他捂著我的耳朵對我說別怕。
我想到了同學們欺負我時,他把人打倒在地,指著我說:
「記住,她是小爺的人,以後再動她試試!」
我還想起了那時候,同學們背後說我是土妞,他帶著我剪了時興的發型,換了漂亮的長裙......
之後,他為了和我結婚,和蘇父蘇母吵架,絕食,甚至離家出走。
我們的婚姻一波三折。
剛結婚那兩年,蘇父蘇母對我冷眼相待,他就從不帶我去老宅。
雖然他從不帶我應酬,見他的朋友們。
但高奢的衣服鞋子包包,首飾從未斷過。
他每個月給我一大筆生活費。
我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我媽媽生病的時候,他動用所有的關係幫忙找醫生。
媽媽去世後,他沒日沒夜地陪在我身邊。
憑心而論,他作為丈夫無可挑剔。
以至於我漸漸忘了,他從未對我說過愛我,或是喜歡我。
我們的約定是,他找到愛情,我們便離婚。
我想,現在我該履行承諾了。
為他的愛情讓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