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江澄明在雪夜裏跪了一整晚,將士們也隨他跪著求我原諒他。
我不忍將士們打完仗還跪在地上,所以原諒了他。
我扶起他,他顫著腿站起來,眼睛亮如星辰:“雲兒,我錯了。”
可是江澄明還是讓蕭央央為我開安胎的藥,沒過幾個月我流產了。
我虛弱地躺在床上,江澄明將帳子裏的東西通通砸到地上:“燕如雲,你和你皇兄一樣也怕我奪權嗎?”
江澄明不僅迎娶了公主,在軍中的地位也隱隱有些高於皇帝的趨勢,一些流言蜚語開始在軍中散開。
“我對皇位根本就沒有興趣,我不是為了蕭家守江山,我隻是為了你,為了讓你繼續當公主才死守在邊境!”
我點著頭:“我知道的啊。”
他嘴唇微顫:“那你為什麼不肯留下這個孩子?為什麼要把安胎藥換成滑胎的藥?”
我猛地坐起來:“我沒有!我吃的藥都是蕭央央給的!”
一瞬間的憤怒讓我眼前發黑,可是江澄明的話還是刺入我的心裏:“央央和我說了,你一直沒吃她給的安胎藥,是你自己買的藥。”
我確實一直沒敢吃蕭央央開的藥,一直讓夏瑩在外麵買安胎藥。
“我已經讓央央驗過了,藥裏有鴆羽霜,是讓人慢慢滑胎的藥材。”
我壓下喉間的血:“我沒有!你要相信我啊!我也是孩子的母親,我怎麼會害死我的孩子?”
“是蕭央央汙蔑我,一切都是她做的!”
江澄明冷淡地開口:“你不要隨便汙蔑央央,她那麼單純的人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想法。但是你......”
“而且不是我不信你,是你不信我,你害怕我會用這個孩子去搶你皇兄的位置。”
我心中一片冰冷,這個孩子的離開是壓垮我和江澄明感情的最後稻草。
我的淚順著臉頰往下流,不管我怎麼解釋他也不會信我了。
因為他的心已經不在我這裏了。
十八歲的江澄明打斷我:“一定是蕭央央把你的藥換了!”
我苦笑感慨:“十八歲的你都能猜到的事情,二十六歲的你怎麼就想不到呢?”
蕭央央曾經找過我。
她揚著眉:“失去孩子的感覺怎麼樣?你這樣的公主隻配一輩子待在深宮裏孤獨終老。”
“江澄明是天上的鷹,你根本不配他,隻有我這樣爽朗自由的人才配得上他。”
“別想著複仇,所有的證據已經被我毀得幹幹淨淨,你信不信我殺了你這個公主,他都會為我辯解。”
江澄明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可是如果他愛信任你,根本就不要證據來證明什麼的啊。”
什麼是愛,就是不顧邏輯不顧理性,背叛自己所有的本能去偏愛一個人。
十八歲的他抱住我,身上有溫暖的味道,我不自覺地蹭了兩下,想起我在京城時無憂無慮的日子。
那時候父皇和母後把我捧在手心,將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供在我麵前任我挑選。
皇兄雖然毒舌,但是背地裏將我護得緊緊的,結婚前一晚,皇兄哭著和江澄明說了一夜的話。
皇姐們哄著我逗著我對我說:“我們的小妹妹生下來就是享福的,不是來受苦的。”
十八歲的江澄明臉上滿是笑顏,一襲紅色勁裝,接住從宮牆上跳下的我,帶我偷偷逃出宮去玩。
父皇、母後、皇兄、皇姐,塞北的風好大,好冷。
雲兒好累,雲兒想回家了。
這麼想著,我對著十八歲的江澄明開口:“你送我回京城吧,送我回家吧。”
江澄明輕柔地摸著我的背脊:“好,我送你回家,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