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在醫院躺了一夜，醒來枕邊放著重新被串好的佛珠。

這是江晚星別扭的求和方式。

我猶豫很久還是戴上。

門此時卻被踢開。

爸爸衝進來，一把揪起我的衣領。

“阿仰在手術室九死一生，你卻在這安然入睡！”

原來我昨天的一拳讓謝仰輕易發病了。

喉間的窒息讓我喘不過氣。

我放下掙紮的手。

或許這樣死在親生父母手中也不錯，有始有終。

“你要把小灼勒死了！”

媽媽趕緊推開爸爸。

一句短短的維護，卻讓我心微微跳動。

媽媽還是在乎我的。

但下一秒，媽媽責怪爸爸：

“把小灼掐死，誰給阿仰提供心源？”

我緩慢地眨動兩下眼睛，嘴角勾起笑容。

挺好的，他們越絕情，我離開這個世界越痛快。

還有一個小時就要做手術了。

醫生拿著記號筆，在我胸口劃來劃去。

我好像過年時，任人宰割的肥豬。

得到好肉的家庭，臉上都掛著極燦爛的笑容。

就像我爸媽這樣，目光炯炯地盯著我。

此時手術室大屏上正在播放直播，以便調試畫麵。

“姑娘，是什麼信念讓你三步一叩首，爬一萬階梯的？”

“我…喜歡的人今天在搶救，我希望他能平安。”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驟然抬起眸子。

是江晚星。

她額頭早已磕的血跡斑斑，但眼睛卻亮晶晶。

麵對直播采訪，她也沒有停下手中動作。

直播間卻瘋了，湧進幾萬人。

【嗚嗚嗚，我要被他們的愛情感動了】

【那小子真幸福，甜甜的愛情什麼時候能輪到我】

博主追問江晚星還有什麼想說的。

江晚星對著鏡頭微微沉思。

“從小我許的願就沒有成功過，但我還是希望神能聽到我的祈願。”

“謝仰，你一定要活下來。”

謝仰會活下來。

但謝灼不會了。

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直播間清一色地刷屏：

【謝仰，你一定要活下來】

博主見流量這麼大，一路跟著江晚星拍。

手術時間快到，醫生卻發現要保持心臟活性就不能用麻藥。

可剜心之痛，沒幾個人能受得了。

我笑道：

“可以不用麻藥，但直播畫麵就不要關了，我想看。”

他們同意了。

爸媽離開前，欲言又止，弱弱說一句。

“兒子，等手術結束，爸媽做一桌你愛吃的。”

我沒有回應。

手術室裏。

江晚星磕頭的咚咚聲，和我痛苦的悶哼交織。

一個是求著新生，一個是走向死亡。

隨著一顆完整的心即將被取走。

我虛弱地想要閉上眼睛。

還是撐不住了嗎？

耳邊響起護士驚慌失措的聲音。

“不好了，患者血壓驟降！”

磕頭的江晚星突然感覺心口陣痛。

她沒由得心慌，好像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我閉眼那刻，聽到醫師主任警告其他人。

“謝少爺交代了，隱瞞謝灼死因，把他的屍體偷偷運出去。”

“讓這個人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