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頭也不回地回了丞相府，剛踏進房門，房間裏的沈祈便飄了過來。

他定定地看著我，皺著眉，眼神有些奇怪。

“你要是早聽我的，就不用再經曆這一遭了。”

他是我在成為孟婆的第二個年頭認識的，在地府纏了我近百年的光景。

此番他陪著我上了人間，一直警告我謝青雲不是個好東西。

可我一心想要引他向善，沒聽他的勸告。

我有些理虧，垂下了眼沒有看他。

“好在現在也還來得及。好言難勸要死的鬼，等他一死，怎麼渡都是渡。”

沈祈難得沒有嘲諷我。

我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腦海中放映起上一次的種種。

慕雪死得有些蹊蹺，但更蹊蹺的是，她死後靈骨就附在了我的身上。

本以為從頭開始一切都會恢複原樣，可這靈骨卻仍舊在我體內。

我讓沈祈回趟地府，幫我問一問閻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隻淡淡地說：

“這麼簡單的事情還要問閻王，你不怕閻王生氣削了你的職。”

我一時語塞，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睡著了，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從不做夢的我百年來第一次做起了夢。

夢裏，有許多陌生又熟悉的人，卻模模糊糊看不清臉。

我剛想再湊近些看，頭上傳來一陣刺痛，清醒了過來。

我伸手摸了摸，額角磕上了床沿見了紅。

抬頭一看，眼前站著怒氣衝天的的爹。

“你平日裏盡出風頭，爭著搶著要送亡魂往生，怎麼到了你妹妹身上，你反倒是不管了！你就是存心跟她作對！”

上一次，我送走了慕雪，後來爹聽謝青雲說慕雪本有機會能重生，打了我三十藤條扔進祠堂罰跪。

那時他說：

“你就成天顯擺你那些陰損的術法，明明雪兒能夠重生，你卻故意早早送她走！我沒你這個人麵獸心的女兒！”

這次我沒送，他卻還是不樂意。

他向來把慕雪當個寶，要是他知道慕雪的魂魄進了謝青雲的身體，一副半人半鬼的模樣，不知會是什麼表情。

見我不說話，他越發說個沒完。

“雪兒出生的時候，天降祥瑞，大師特地給她算了一卦，說她有凰命，是天上的紫微星下凡曆劫。偏偏她隻要一靠近你就渾身不舒服，你就是個災星！”

“你克死了她，要是不讓她入土為安，我立馬就把你趕出門去！”

我起身走到鏡子前，擦了擦額角撞出的血跡，冷冷地開口：

“妹妹執意要與九皇子共用身體，助他完成偉業，豈是我能插手的。你不如親自去問問她，究竟是我不讓她走，還是她不想走。”

話音剛落，管家便傳話說皇後派來女官請我前去，九皇子的情況不好。

爹拖起我便往外走，“我和你一起去，你膽敢騙我，我就把逐出家譜！”

我懶得與他爭執，橫豎也不是我的家譜。

離謝青雲的宮門還有幾丈遠，皇後就迎了上來。

“靈兒，青雲這些天怪異得嚇人，欽天監的那些廢物都嚇跑了，你就看在我的麵子上，幫幫他。”

我走進屋內一看，謝青雲的身子一分為二。

左邊是一個毫無精氣的男人麵孔，右邊卻是一張血氣充盈的女人麵孔。

見到站在我身後的爹，這具怪異的身體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女聲：

“爹！”

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滿臉驚恐。

“雪兒，這......是你嗎？”

我低頭笑了笑，這可半點沒有在家中衝我發火時的氣勢。

皇後聽到慕雪的聲音頓時變了臉，轉頭對我說：

“你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青雲這幅樣子若是被皇上看見了，萬不會留他性命！”

“不是說慕雪身懷靈骨嗎？怎麼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