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是李總管身邊的小太監在複述,那股熟悉的寵溺,依舊像刀子一樣紮進我心裏。
“陛下說,比對結果出來,再來報朕。明日是朕的封後大典,要專心陪梓童。”
“梓童......”
我咀嚼著這兩個字,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塊,空洞的冷風呼呼灌了進來。
既然他已有了他的梓童,我這不人不鬼的孤魂,也該去自己該去的地方了。
心願已了,是時候離開了。
等李總管那一行人走後,我掀開薄被,忍著全身骨頭散架般的劇痛,一點點挪下了床。
太醫院的門沒有鎖,我輕易就走了出去。
今夜的皇城,燈火通明,處處張燈結彩,紅綢飄揚,一派普天同慶的喜慶景象。
宮牆外的告示欄前,圍著幾個識字的宮人,他們正對著一張明黃的詔書指指點點,滿臉豔羨。
我拖著殘腿,一瘸一拐地擠了過去。
那熟悉的、曾手把手教我寫字的筆跡,此刻卻字字誅心。
“朕與靜妍,情根深種,此生不渝。封其為後,告慰天下。”
我死死盯著那八個字,仿佛要將它刻進骨血裏。
沒有眼淚,甚至感覺不到疼,隻剩下一片麻木的死寂。
我轉身離開人群,沿著昔日與他並肩巡視過的宮道,一遍遍地走著。
青石板路還是那麼平整,宮牆還是那麼高聳,隻是身邊再也沒有那個會笑著喚我“阿瑤”的人。
我最終停在了護城河的石橋上。
冰冷的夜風吹亂我黏在臉上的臟發,也吹散了我心底最後殘存的那點刺痛。
也好。
時隔四年,我到底還是吃到了皇宮的糕點,那是我二十歲生辰那日,他親口許諾要賞我的貢品。
我最後望了一眼那片金碧輝煌的宮殿,那裏有我一生的戎馬,和一生的笑話。
我翻身躍下。
“再見了,蕭霆。”
與此同時,太醫院內燈火大亮。
張太醫舉著兩張骨骼圖譜,在燈下反複比對,他那隻拿著圖譜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紙。
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他像是被驚雷劈中,連官帽歪了都顧不得,連滾帶爬地衝向李總管的住處,嘶啞著嗓子,用盡全身力氣吼了出來。
“李總管!李總管!比對結果......”
“她是慕清瑤!她就是慕清瑤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