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救下身受重傷的捉妖師謝司塵。

他留在草藥穀療傷時，我們心生情愫。

在我袒露百草妖王的身份後，他依舊堅持娶我為妻。

“妖和人一樣也分好壞，你是好妖。”

可三年後，城中突現惡妖，殘害無辜百姓。

謝司塵的青梅溫冉沁被妖物挖去心臟。

隻因她閉眼前喊了句我的名字，謝司塵便認定是我傷了她，強行挖出我的妖丹，為她重鑄心臟。

我哭著解釋，他卻滿眼厭惡。

“妖就是妖，無論怎麼教化，依舊改不了性本惡的事實。”

“桑離，當初我就該一劍殺了你！”

溫冉沁蘇醒後說。

“司塵，我好害怕，草藥穀的草妖肯定會為桑離報仇。”

於是謝司塵潛入草藥穀，殺了一百零八隻妖，哪怕這些妖從未傷過人。

我悲痛欲絕。

謝司塵卻用一百零八顆妖丹串成手鏈送給溫冉沁。

“阿沁，不會再有妖傷害你了。”

我心裏苦笑。

謝司塵，你可知溫冉沁才是那作惡的妖？

1

謝司塵用劍指著我，嘴角勾起一抹諷刺。

“桑離，三年前我被你蒙蔽雙眼，迎娶你這個妖物為妻，連累城中無辜百姓，還差點害死阿沁。”

我看著漫山遍野的屍體，眼淚早已哭幹。

“我沒有做過的事我不會承認，要殺要剮隨你便。”

話落，謝司塵的劍落在我的心口。

我閉眼赴死。

他卻將劍插回劍鞘。

“桑離，你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下一秒，他命人放火燒了草藥穀。

那些未修成人形的草妖被大火吞滅，發出刺耳的哀嚎，響徹天空。

我朝他磕頭求饒。

“謝司塵，他們連人形都未修出，從未傷過人，你放過他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謝司塵卻笑出聲。

“求我？你傷害無辜百姓的時候，他們難道沒有求你嗎？”

“隻要我謝司塵活著的一日，見一妖，便殺一妖。”

我看著在火裏掙紮的草妖，卻什麼都做不了。

無盡悔意湧上心頭，最後化作一聲怒吼。

“我也是妖，你殺了我啊！”

謝司塵眼裏閃過一絲複雜，隨後冷笑道。

“想死？沒這麼容易，阿沁身子還未恢複，你的血有治療功效。”

“日後你便每日放血，直到阿沁徹底恢複。”

這場大火燒了整整三天三夜。

整個草藥穀化為灰燼，沒有一絲生機。

第二日一早，地牢的門打開。

侍從進來解開綁在柱子上的鎖妖鏈，將我一路拖拽帶進溫冉沁的房中。

剛進門，就看見謝司塵親自將一串手鏈戴在溫冉沁的手上，那串手鏈是由一百零八顆妖丹製成。

“阿沁，不會再有妖傷害你了。”

“這是草妖妖丹製成的手鏈，戴著對你身體有好處。”

溫冉沁甜甜一笑。

“司塵，這個手鏈真好看。”

謝司塵揉了揉她的頭，輕聲笑道。

“能博你一笑，也算他們死得其所。”

看著曾經的家人和摯友死後被如此羞辱。

我一時氣急，上前搶奪那串妖丹。

卻忘記自己被鎖妖鏈拴住，一抬腳就跌倒在地。

見到我，溫冉沁害怕得鑽入謝司塵的懷中瑟瑟發抖。

“啊，妖怪，快趕走她，司塵，我害怕......”

“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

謝司塵溫聲細語哄著她，卻在抬眼看向我時，臉色瞬間陰沉。

“桑離，難不成你還想再傷害阿沁？”

他用刀一遍遍劃開我的手腕，一共九十九刀，直到接滿一碗血。

我跌坐在地上，身子止不住顫抖，衣服早已被汗浸透。

我忽然眼前浮現當初為謝司塵割腕治病的日子。

那時他紅著眼吻上我的手腕。

“阿離，哪怕傷口會愈合，可你也會疼啊，你為我如此犧牲，我日後定不負你。”

可如今他冷眼看著我自愈的傷口，冷哼一聲。

“裝模作樣，妖也怕疼嗎？”

溫冉沁接過藥碗，喝了一口就捂著胸口尖叫。

“好痛......”

謝司塵拔出劍貼上我的脖頸。

“桑離，你在血裏做了什麼手腳？”

看著眼前的一幕，我心中了然。

困擾我多久的疑問有了答案。

我迎上謝司塵凶狠的目光，冷笑開口。

“草妖的血隻能給人類治病，如果是妖服用，妖便會腐蝕五臟六腑，七竅流血致死。”

“溫冉沁，是妖，她才是你要抓的那惡妖！”

2

自從溫冉沁出現，城中便陸續發生數起惡妖傷人事件。

直到謝司塵查到線索，懷疑惡妖就藏在府中，當晚溫冉沁就突然被妖襲擊，栽贓先於我。

怪不得我總覺得溫冉沁身上有一股妖氣。

當時我還覺得是自己多慮了，看來是溫冉沁藏得太深。

“你胡說！”

謝司塵手上的劍又用力了幾分，血液順著刀劍滴落在地。

“阿沁自小和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她若是妖，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溫冉沁抬起頭，淚珠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

“若我真的是你口中的惡妖，我又怎麼會被挖去心臟？”

“桑小姐，你當日對我痛下殺手，如今又汙蔑我是妖，你為何一定要置我於死地呢？”

“我知道你記恨我留在司塵身邊，那我離開謝家好了！”

話落，她強撐著身子起身，一時沒站穩整個人摔倒在地。

聽到動靜的謝司塵連忙轉身將她扶回床上。

“阿沁，我信你。”

看到二人緊握的雙手，我胸口突如其來一陣刺痛。

隻因溫冉沁說自己是被我所傷，謝司塵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我，就定下我的死罪，滅我全族。

如今我證據確鑿的告訴他溫冉沁是妖，他卻不相信。

想到這，我自嘲一笑。

“謝司塵，你不是有一根能將妖打出原形的破妖鞭嗎？不如你在溫小姐身上試一試？”

我的話語剛落。

謝司塵猛地站起身，拿出破妖鞭狠狠地打在我身上。

“桑離，你還真對得起惡妖的身份，明知道阿沁身體虛弱，還想讓她承受鞭刑之苦，你好狠毒的心！”

話落，鞭子落在我臉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我瞬間顯出原形。

溫冉沁捂著嘴巴驚呼，可我沒有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

接連幾鞭落下，我徹底昏死過去。

再睜眼，我是被一盆冷水澆醒。

謝司塵居高臨時的看著我，眼神滿是厭惡。

“草妖不是最擅長治病了嗎？阿沁身子虛弱，你快點給她煎藥，要是誤了阿沁的病，你這條命也別要了。”

我看著眼前爐子裏火，下意識後退。

草妖生性畏火。

謝司塵明明知道我當初為了給他煎藥，差點喪命，至此以後他都沒再讓我接觸明火。

謝司塵抓著我的手按上滾燙的爐子。

“難不成你還要我請你做事嗎？”

話落，他無視我燙手的雙手，急忙去房中照顧溫冉沁。

等藥煎好時，我的雙手被火燙的隻剩白骨。

自從失去妖丹後，自愈能力也被削弱了大半，雙手傷的太重，根本無法快速自愈。

我將手藏在袖中端著藥來到房裏。

謝司塵看到我的衣袖沾滿鮮血，眼裏閃過一抹複雜，隨後冷笑道。

“不就是讓你煎個藥嗎？又裝出這副可憐樣給誰看？果然，妖就是擅長蠱惑人心。”

“愣在那幹什麼？還不快趁熱將藥端給阿沁。”

我將藥端給溫冉沁，就在她接過的那瞬間，她卻突然脫手，滾燙的湯藥潑了下來。

“啊！好燙！桑小姐，你為什麼故意拿湯藥潑我？”

謝司塵急的一把推開我，我跪倒在湯碗的碎片上。

“桑離，你真是想方設法欺負阿沁，在我眼皮子底下，你都敢動手？你這種惡妖就該被千刀萬剮，死不足惜！”

湯藥明明全部潑在我身上，隻有幾滴飛濺在她的手上。

可謝司塵抱著溫冉沁頭也不回的走了。

在家仆們看好戲的眼神中，我拖著滿是傷痕的身子，一瘸一拐的回到柴房。

此刻，我下定決心要離開這，離開謝司塵。

可溫冉沁留在這還會害人。

於是我用盡全身妖力在城中設下結界，隻要她傷人，便會受到反噬。

謝司塵走進來時，看到我身上環繞妖氣。

凶狠的一腳踹在我的心口。

“桑離，果然是你在使用妖術，才會害阿沁昏迷不醒！”

3

下一秒，謝司塵用鎖妖鏈勒住我的脖子，將我一路拖拽到溫冉沁的房中。

隻見溫冉沁躺在床上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謝司塵按住我的頭，逼我跪在溫冉沁的床前，怒罵道。

“桑離，虧阿沁之前還在擔心你，催促我去看望你，沒想到你竟還敢使用妖術傷害阿沁？”

“你這雙手傷了這麼多人，是時候該讓你長長記性了！”

他命侍從手抓住我的胳膊，舉起劍砍下我的雙手。

手起刀落，兩隻剩白骨的手從衣袖裏滑落，在地上翻滾了幾圈。

我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嘴唇咬得出血，大顆的淚水止不住落下。

“你的手怎麼回事......”

謝司塵震驚的愣在原地，舉著劍的手微微顫抖。

與此同時，躺在床上的溫冉沁的緩緩睜開眼，故作柔弱開口。

“我這是怎麼了？”

隨後她的視線落在地上的白骨，捂嘴尖叫。

“我早些聽聞妖物為了害人不惜耗盡妖力傷害自己，沒想你為了害我竟......”

聽到這話，謝司塵露出了然的表情。

“桑離，沒想到你為了害阿沁，不惜讓雙手變為白骨，你就這麼恨她嗎？”

同床共枕四年，我為他付出全部，他卻從未信過我，我此刻無比悔恨當初為他離開草藥穀。

我氣急攻心，吐出一口鮮血。

“謝司塵，在你眼裏我就是這般惡毒的人嗎？”

“我的手明明是因為......”

這時溫冉沁突然捂著胸口咳出血打斷我的話。

“桑小姐，就因為司塵把你的妖丹給我，你就想方設法置我於死地嗎？你已經吃了我的心臟，為什麼還是不願放過我？”

“我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我把妖丹還給你，我立馬就離開謝家，從此消失在你眼前行嗎？”

謝司塵的臉瞬間變得陰沉。

“桑離，這顆妖丹是你欠阿沁的，要是你敢妄想奪回妖丹，別怪我心狠，讓你徹底消失在這世間。”

“沒了手我看你還怎麼害人！”

話落，他雙腳狠狠踩在那雙白骨上，用腳碾了碾。

溫冉沁彎了彎嘴角，拉著謝司塵的手柔弱道。

“司塵，可桑小姐畢竟是妖王，萬一她懷恨在心，日後對我......”

謝司塵看向我，厲聲道。

“那便廢了她三識，讓她徹底做一個廢人！”

不等我反應，眼前忽然閃過利劍的光影，眼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緊接著我耳朵被灌入液體，腐蝕的痛感讓我忍不住大聲叫喊，我剛喊出聲，卻發現自己再也張不開口了。

這時，門衛突然急匆匆闖進來。

“門口來了好多百姓，他們要謝家交出妖女，說是要替死去的百姓報仇。”

“主子，我們要把妖女交出去嗎？”

謝司塵下意識想要拒絕。

溫冉沁再次捂著胸口哀嚎。

“司塵，我的胸口疼的受不了，是不是我身體裏的妖術還未徹底解除，我會不會死啊......”

謝司塵緊張的將溫冉沁抱入懷中，冷眼看著倒在地上的我。

“來人，把妖女交給門外那群百姓。”

“看來還是我對你太仁慈了，竟沒想到你還敢留後手！”

話落，他任由門衛將我拖走。

身下的鮮血從房間一路蔓延到大門口，路過的家仆紛紛嫌棄的捂著鼻子。

我失去三識，眼瞎，耳聾，口啞。

像個木偶一般任人宰割。

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感到一陣暖意從丹田處蔓延到四肢，最後彙入我的三識。

耳邊漸漸有了聲音。

“大仙，是我們來晚了，讓您受苦了......”

七日後，謝司塵才想起我被百姓們帶走後沒了消息，吩咐侍從道。

“去把桑離給我帶回來！”

“這些日子，她受盡折磨，總該學乖了。”

片刻鐘後，侍從灰頭土臉的回來了。

“主子，他們說桑離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