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瑤艱難地撐起身體,鮮血順著額角流下:“我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餘幼笙哭得梨花帶雨,“她知道你今天要帶我去約會,所以……”
沈括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就在這時,林暮瑤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在地板上,觸目驚心。
“暮瑤!”沈括這才注意到她的異常,連忙上前,“你怎麼了?身體出什麼問題了?”
林暮瑤虛弱地搖搖頭:“沒什麼……”
沈括鬆了口氣,表情又變得嚴肅:“就知道你是裝的。明天就是換腎手術的日子,你到底還要發脾氣到什麼時候。”
他看了眼懷表,“今天是我和幼笙做臨時情侶的最後一天,等我陪完她,以後的時間都屬於你。”
他扶著餘幼笙往外走,回頭警告道:“別再找幼笙麻煩了。”
林暮瑤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疲憊地閉上眼。
她知道,明天餘幼笙不會出現的。
醫院手術室外的走廊上,林暮瑤穿著病號服,安靜地等待著。
醫生護士忙碌地做著術前準備,卻遲遲不見餘幼笙的身影。
“林小姐,捐贈者還沒到嗎?”主刀醫生焦急地看著手表,“您的身體狀況必須馬上手術……”
林暮瑤平靜地躺在手術台上,心電監護儀上的曲線已經開始變得不穩定。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沈括的電話。
“暮瑤?”沈括的聲音伴隨著嘈雜的背景音傳來,“怎麼了?”
“餘幼笙在哪?”林暮瑤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在手術台上……等她……”
“幼笙她……”沈括的聲音突然變得模糊,電話那頭傳來餘幼笙撒嬌的聲音,“阿括~喂我吃葡萄嘛~”
林暮瑤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暮瑤,幼笙說打雷她害怕,今天不想手術了。”沈括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你身體不是還好嗎?晚一天也沒事,明天我一定帶她來。
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醫生慌張地圍上來:“林小姐!您的生命體征很不穩定!必須立刻手術!”
林暮瑤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淚水無聲滑落:“沈括……我等不到明天了……”
“別胡鬧,怎麼會等不到明天?”沈括輕笑一聲,語氣裏是她熟悉的寵溺,“就這樣,明天我一定帶幼笙來。”
電話掛斷了。
手術室的白光刺得林暮瑤眼睛發疼。恍惚間,她仿佛回到了十五歲那年。
盛夏的午後,她中暑暈倒在操場,是沈括背著她一路跑到醫務室。少年的後背被汗水浸透,卻還笑著安慰她:“暮瑤別怕,有我在。”
十八歲的暴雨,沈括脫下校服外套罩在她頭上,自己淋得渾身濕透,卻笑著說:“我的暮瑤可不能感冒。”
二十歲的冬夜,她發高燒到39度,沈括連夜開車跨市買藥,回來時睫毛上都結了霜,卻還溫柔地哄她:“乖,把藥吃了。”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最後定格在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
少年牽著少女的手,在櫻花樹下許下一生的承諾:“暮瑤,等你畢業我們就結婚。”
可如今,那個少年牽著另一個女孩越走越遠,最終消失在刺眼的白光裏。
她緩緩閉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解脫的微笑。
心電監護儀上的曲線變成了一條直線,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手術室。
“時間,8月13日13點14分,患者林暮瑤,宣告死亡。”
窗外的雨停了,一縷陽光透過雲層,照在她蒼白的臉上,仿佛在為她送行。
而城市的另一端,沈括正將一顆葡萄喂進餘幼笙嘴裏,完全不知道,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已經永遠離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