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緊牙關,拚命掙紮,繩子終於鬆動了一些。
她忍著劇痛,一點點把手腕從繩套裏抽出來,皮膚被磨得血肉模糊,可她顧不上疼。
0:03。
她終於掙脫了束縛,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可剛跑出幾步……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身後炸開,巨大的衝擊波將她掀飛出去!
尤挽重重摔在地上,後背火辣辣地疼,耳邊嗡嗡作響,視線一片模糊。
恍惚間,她看到霍寒嶼和霍斯言去而複返,瘋了一樣朝她衝來。
霍寒嶼的眼睛通紅,聲音嘶啞:“挽挽!!”
霍斯言也哭喊著:“媽媽!”
尤挽想笑,卻連扯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緩緩閉上眼睛,陷入黑暗。
……
再次醒來時,尤挽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渾身疼得像被碾碎過一樣。
護士見她醒了,連忙按住她:“別動!您剛做完換腎手術,不能亂動!”
“換腎……?”尤挽嗓音嘶啞。
“是啊,您被炸彈炸傷,腎臟破裂,幸好您丈夫毫不猶豫地捐了腎給您,您兒子還給您輸了800cc的血呢。”
尤挽指尖微顫。
護士繼續道:“您可真是有個好老公和好兒子啊,他們不僅包下整層樓讓您靜養,還輪流守了您三天三夜。”
尤挽閉上眼,心臟一陣刺痛。
他們寧可捐腎、獻血、守著她,也不願意說一句“我愛你”。
不過好在,這樣的愛,她也不需要了。
……
住院這幾天,霍寒嶼和霍斯言一次都沒來看她。
可奇怪的是,尤挽總覺得半夜有人偷偷進她的病房。
有時是微涼的指尖輕輕撫過她的臉,有時是溫熱的唇貼在她唇上,還有一次,她甚至聽到有人在她耳邊低聲呢喃……
“寶寶……快點好起來。”
那一晚,尤挽再次感覺到有人靠近。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頸間,柔軟的唇輕輕貼在她的耳垂上。
她猛地睜開眼睛!
霍寒嶼的臉近在咫尺,四目相對,他眼底的慌亂一閃而過。
“你在幹什麼?”尤挽冷冷地問。
霍寒嶼神色一僵,下一秒,他抬手。
“啪!”
一記手刀劈在她頸側,尤挽眼前一黑,再次暈了過去。
……
幾天後,霍寒嶼終於帶著霍斯言“正式”來看她。
“傷怎麼樣了?”霍寒嶼站在床尾,聲音冷淡得像在詢問一個陌生人。
尤挽的目光落在他微微發顫的指尖上,突然笑了:“這些天,你來過沒有?”
霍寒嶼的瞳孔猛地收縮,喉結上下滾動,他迅速別過臉,聲音冷硬:“沒有。我們一直在照顧苒意,今天隻是順路來取藥,順便看看你。”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背影僵硬得像是被釘在了木板上。
霍斯言卻站在原地沒動,小手死死攥著父親的衣角,眼睛紅得像隻兔子。
“霍寒嶼,霍斯言。”尤挽突然叫住他們。
父子倆同時回頭,動作整齊得像是排練過千百遍。
尤挽望著他們相似的麵容,霍寒嶼緊繃的下頜線,霍斯言泛紅的眼眶。
她突然覺得疲憊至極,像是跋涉了千山萬水,卻發現終點早已消失。
她張了張嘴,想說她知道他們每晚都會偷偷來病房守到天亮;想說她聞得到霍寒嶼身上獨有的沉水香;想說她聽得到霍斯言躲在走廊盡頭壓抑的哭聲。
但最終,她隻是疲憊地閉上眼。
算了。
她累了。
累得連拆穿這場荒唐戲碼的力氣都沒有了。
既然他們這麼喜歡用傷害來證明愛意,那就讓他們演個夠吧。
反正,她馬上就要徹底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