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家廟內陰冷潮濕，蘇顏茉跪在蒲團上。

她纖細的手指握著毛筆，一筆一劃地抄寫著經文。

突然，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裴燼野站在門口，目光複雜地看著她單薄的背影。

她比前幾日更瘦了，素白的衣裙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露出一截纖細的脖頸。

他心頭一緊，大步上前，不由分說地將她摟入懷中。

“顏茉……”他低聲喚道，聲音裏帶著幾分心疼。

蘇顏茉身子一僵，卻沒有掙紮，隻是靜靜地任他抱著，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

裴燼野感受到她的冷淡，深深歎了口氣：“你就不能服個軟嗎？隻要你認錯，本王立刻帶你回去。”

蘇顏茉輕輕掙脫他的懷抱，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錯的不是我，為何要認？”

裴燼野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你總是這樣倔強！為什麼不能像江薇一樣，稍微低個頭有這麼難嗎？”

這句話像一把利刃，狠狠刺進蘇顏茉的心。

她緩緩抬頭，眼中噙著淚水：“當初王爺求娶我時，曾說最愛我與別的閨秀不同……”

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可如今不過短短幾年，王爺便厭倦了這樣的我。”

裴燼野一怔，被她眼中的哀傷刺痛，正要開口，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王爺！王爺！”江薇的貼身丫鬟小翠慌慌張張地跑來，“側妃娘娘突然暈倒了，請您快去看看！”

裴燼野臉色一變，立刻起身：“怎麼回事？太醫請了嗎？”

他匆忙往外走，甚至沒來得及再看蘇顏茉一眼。

走到門口時，他突然頓住腳步，回頭道：“你好好反省，等想通了，本王再來接你。”

蘇顏茉沒有回答，隻是沉默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眸色一點點黯下去。

裴燼野去而複返，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下人，江薇被他半摟在懷中，臉色蒼白如紙。

蘇顏茉抬起頭，對上裴燼野冰冷的眼神，心中一沉。

“王爺？”她輕聲喚道，聲音微顫。

裴燼野冷笑一聲，抬手將一個布包狠狠擲在她腳下。

“蘇顏茉，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布包散開，露出一個紮滿銀針的巫毒娃娃，上麵赫然寫著江薇的生辰八字。

蘇顏茉瞳孔驟縮，猛地抬頭：“這不是我的東西！”

江薇靠在裴燼野懷裏，泫然欲泣：“王爺……妾身近日總是心悸難安，原以為是身子虛弱，沒想到……沒想到竟是有人存心要害妾身……”

她抬起淚眼，怯怯地看向蘇顏茉：“姐姐，若你恨我，大可直接衝我來，為何要用這等陰毒手段？”

蘇顏茉渾身發抖，死死盯著那個巫毒娃娃：“我從未見過此物！王爺，這分明是栽贓！”

裴燼野眸色陰沉，一步步逼近她：“栽贓？這東西是從你房裏搜出來的，你告訴本王，誰會栽贓你？”

“江薇！”蘇顏茉咬牙，指向她，“她恨我，所以設局陷害我！”

江薇聞言，身子一顫，淚水瞬間滾落：“姐姐何出此言？我從未想過與你為敵……”

她說著，突然捂住心口，痛苦地彎下腰：“王爺……妾身……好難受……”

裴燼野臉色驟變，一把將她抱起，厲聲喝道：“太醫！快傳太醫！”

他轉頭看向蘇顏茉，眼中怒火滔天：“蘇顏茉，你竟敢在府中行厭勝之術！此乃大忌，按律當誅！”

蘇顏茉踉蹌著站起身，搖頭道：“裴燼野，你信她不信我？我與你相識多年，在你眼裏，我就是這種人？”

裴燼野冷冷看著她：“證據確鑿，你還想狡辯？”

他大手一揮，對下人厲聲道：“把她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