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握住我冰涼的手，聲音發澀：

“念念，這八年，我什麼事都依你。”

“就這一次，算我求你。”

“別把事情鬧大，別給小雨帶去壓力，好嗎？”

“我怕她承受不了這樣的非議和打擊。”

我望著他眼底的懇切，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疼得喘不過氣。

他不該求我的，他該跟我道歉。

人的第一反應騙不了人，他沒想過被丟在求婚現場的我有麼難堪，沒擔心過我為什麼會進醫院，一開口，全是梁詩雨。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白色的被單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我費了很大力氣，才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好。”

他明顯鬆了口氣，又說：“小雨知道我要結婚，情緒很不穩定，我們的事......先放一放吧。”

“這段日子我先陪她接受心理疏導，等她情況稍微好點......大概兩個月，就兩個月，我們再重新計劃，好不好？”

顧淮舟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我等了這麼多年，再等兩個月，確實不算什麼。

可我看著他眼底對另一個人的牽掛，忽然覺得，這兩個月，我也等不起了。

我慢慢抽回手，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顧淮舟。”

“我記得你為了追我，啃下了一整本的中西藝術賞析。”

“我記得你第一次牽我的手，掌心全是汗，繞著操場走了十圈。”

“我記得大學畢業時，你抱著我說，要讓我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這些年，你記得我不愛吃香菜，記得我胃不好，記得我所有的小毛病......”

“我一直以為，你早就把我刻進了骨血裏。”

我抬頭看著他，眼淚突然決堤：“可是今天，我感受不到你對我的愛了......”

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在腦海裏翻湧，顧淮舟的眼眶也紅了，他喉結滾動著，落下一滴淚：

“但念念，小雨她隻有我了，她現在離不開我。”

一句“離不開”，徹底擊碎了我最後一點念想。

我望著他，忽然笑了，帶著淚：“那你就去吧。”

他愣了愣，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說。

但最終沒說什麼，轉身離開了病房。

顧淮舟離開後，小雅握著我的手，哭得比我還傷心。

我卻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隻是麻木地看著窗外。

哀莫過於心死。

我曾幻想過如果有天他不要我了，我會如何的歇斯底裏。

隻是臨到頭了，好似沒有想象中那麼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