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便有一塊橫貫右眼的巨大胎記。
我因此受盡冷落嘲諷。
哪怕爹爹是當地郡守,待我如珠如寶,卻仍舊飽受白眼。
在我七歲那年,我被綁定了一個係統。
那時我才知道,這個位麵的男主角是隔壁村窮困潦倒的周和。
我身為一個倒黴配角,因為男主需要前期資源累積幫助而被選中。
自此我背負了醜女的詛咒,隻有一路給男主當舔狗,扶持他走到京城,高中探花任職朝中才能解除詛咒。
而如今,卻是十年之期的倒數第二天。
每天數著日曆照鏡子,我想到係統承諾的不僅胎記去除,還會加補煥顏霜,塑形藥給我,頓時心裏美滋滋。
隻是這個關頭,周和卻還要鬧幺蛾子,邀請我與他一同出席京中貴子貴女們所辦的“蘭竹宴”。
還嫌我這副模樣不夠遭人奚落的麼?
奈何期限前我不能做出違背舔狗人設的行為,想了想還是戴著麵紗赴約了。
多少遮著些,在京城留些顏麵。
然而跟著周和剛一進園,就遭到無數人目光的洗禮。
或是嫌棄,打量,又或是,嫉恨。
自我入場,一個容貌清麗姣好的女子便一直盯著這裏。
她衣著華美,身邊圍著一群貴女嬉笑,想來身份不凡。
聽旁人交談才知道她就是那個看上了周和的尚書家小姐,薑薈。
最後兩天,我不想再出什麼幺蛾子,規規矩矩坐在宴席末,與周和也很是隔了一段距離。
周和愣了瞬,卻沒有阻止我。
吟詩作對,觥籌飲酒,幾個回合後幾個公子哥醉了便拉著人投壺比賽。
周和也被邀請其中,他雖不善此道,但到底是這個位麵的男主,幾番下來便得了其中精妙。
這時場上隻剩他與薑尚書的小兒子兩人。
臨時意起終究比不過公子哥的熟手,周和落敗。
薑澤卻向他討要個彩頭。
周和也沒有敗了大家興致,拱手道,“薑小友請講。”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便是替洛陽各家未婚配的小姐問問,周大人可有婚約在身,可有心上人?”
周和一愣,一瞬間,許多人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朝我飄來。
“周某,不曾婚配。”
那些目光一瞬間成了奚落。
我坐立難安,這些目光如同針刺一般。
“好醜”,“好可怕”,“鬼啊”。
明明現場很安靜,可是四麵八方全是嬉笑的聲音,我捏緊拳頭。
從小到大,這些聲音如影隨形,我以為坐在末位藏著躲著便好。
可就是有人要把我從黑暗裏撈出來,非得將快樂建立在碾碎我尊嚴的基礎上才暢快。
薑澤得意一笑,就在此時,不知從哪伸出來一雙手將我的麵紗狠狠扯落。
我驚呼一聲,卻惹來更多人的關注。
“鬼啊,這也太醜了吧。”
“好可怕,為什麼這種人可以進來啊?”
“真惡心,是誰帶她來的。”
又來了。
明明過兩天就一切都好了。
我絕望地捂住臉想逃,身後卻被不知道什麼人擋住。
隻能求助地看向周和,這個在場我唯一認識的人。
然而,像從前許多次,他低下了頭。
我突然諷刺地笑了聲,也不再費心遮住自己的臉
明明早就不期待了,怎麼會突然看向他。
從前我就是這樣一次次指望他,求助於他的。
在我被人欺負的時候。
在我被他母親奚落的時候。
所有人都厭棄我,欺辱我。
這個我用了十年陪伴扶持的人,很多次真心假意混著給的人。
卻從未偏向我,次次做了壓死駱駝的稻草。
“任務結束倒計時,滴。”
腦海中係統的機械音突然響起。
聞言,我突然就沒那麼害怕了,甚至能拿起酒杯虛虛敬了所有人。
“蘭竹之宴裏,卻無一人有蘭竹之心,全是腐朽淺薄之輩。”
那杯酒我沒有喝,反手在所有人麵前倒了個來回。
“她做什麼?”
“敬死人麼,咒我們啊!”
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