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蘇綰宜將禮服扔在許織焰臉上時，衣服上的裝飾品劃過她尚未愈合的傷口，帶來一陣刺痛。

“穿上吧，雖然是我穿過的。”蘇綰宜紅唇微勾，“不過對你這種窮人來說，也算是夠用了。”

禮服上還殘留著昂貴的香水味，許織焰沉默地換上。鏡子裏的她瘦得脫了形，禮服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像套了個精致的麻袋。

“嘖，真難看。蘇綰宜嫌棄地撇嘴，“算了，反正今晚的主角也不是你。”

但她一進場，就感受到四麵八方投來的譏諷目光。

“天啊，她居然穿蘇小姐穿過的禮服？”

“你不知道嗎？高級定製禮服都是一次性的。”

“窮酸成這樣還敢來這種場合？”

許織焰垂著眼睫，像一具沒有靈魂的玩偶站在蘇綰宜身後。她的胃部傳來陣陣絞痛，這幾天接連的折磨讓她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綰宜，敬你一杯。”一個穿著高定西裝的公子哥走過來，眼神輕蔑地掃過許織焰，“聽說這位很能喝？”

蘇綰宜嬌笑著推了許織焰一把：“去啊，五十萬呢。”

一杯、兩杯、三杯……

許織焰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高度數的烈酒灼燒著她早已千瘡百孔的胃，冷汗浸透了後背。

“繼續啊，這才哪到哪？”又一個名媛遞來酒杯，“蘇小姐的麵子都不給？”

許織焰顫抖著手接過，仰頭灌下。

酒精混合著胃酸湧上喉嚨，她踉蹌著衝向洗手間。

“嘔——”

鮮血混著酒液噴濺在潔白的大理石洗手台上。

手機震動起來，是銀行到賬通知。蘇綰宜轉了五十萬過來，附言寫著：【記得轉給衍遲，今晚還有一個“驚喜”給你。】

許織焰悄無聲息地溜進後台。工作人員正忙著調試設備，沒人注意到她替換了U盤。

原先的視頻裏是她被藏獒撕咬、在地下室求饒的狼狽畫麵，而現在……

【聽說她一天打五份工，每天隻睡五個小時……】

【一個保姆而已，竟然真當自己是救世主……】

江衍遲慵懶的聲音從音響中傳出，整個會場瞬間安靜。

鏡頭一轉，許織焰蒼白的麵容出現在包廂門口。

視頻最後，是許織焰對著鏡頭平靜的告別。

【江衍遲，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的名字。十歲那年我救了你，二十二歲這年，我終於救了自己。我們以後，再也不見。】

許織焰走出酒店時，夜空正飄著細雨。她沒有回頭，徑直攔下一輛出租車。

“去機場，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