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笑夠了,其中一人隨手從錢包裏抽出一疊鈔票,甩在許織焰腳邊。
“喏,擦鞋的小費。”他輕蔑地笑著,“夠你這種窮鬼兩個月的工資了吧?”
鈔票散落一地,有幾張甚至飄到了香檳漬裏,被浸濕了一角。
許織焰垂著眼,沒有彎腰去撿。
人群漸漸散開,直到最後,隻剩下江衍遲還站在原地。
他走近她,眉頭微蹙,語氣裏帶著一絲刻意的無奈:“剛才的事,你別放在心上。”
許織焰緩緩抬頭,對上他的眼睛。
“我被他們帶到這裏,也是身不由己。”江衍遲低聲說著,目光掃過四周,像是怕被人聽見,“我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高高在上的少爺了,麵對這種情況,隻能默不作聲……隻要讓他們盡興,就不會再找麻煩。”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幾分安撫的意味,仿佛真的在為她考慮。
許織焰靜靜地聽著,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疼得發顫。
她想起剛才躲在暗處聽到的對話,指尖不自覺地掐進掌心。
“嗯。”
看著滿臉“憂心”的人,她最終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一個字,轉身走向洗手間。
宴會結束已是深夜。
剛走出幾步,她就聽到不遠處傳來熟悉的笑聲——是蘇綰宜那群人。
她下意識地後退,躲進了陰影裏。
“那個許織焰還真是可笑,”蘇綰宜的聲音裏滿是譏諷,“一個保姆的女兒,還真以為衍遲會看上她?”
“就是,蠢得要命,”另一個女生接話,“居然真信了破產的鬼話,拚命打工攢錢,笑死人了。”
“你們說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有人嗤笑,“衍遲隨便編個理由,她就像條狗一樣湊上來,真夠賤的。”
許織焰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才鬆開。
這時,江衍遲的聲音傳來:“你們在聊什麼?”
“衍遲!”蘇綰宜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我們在說許織焰呢,她是不是蠢得離譜?一個保姆的女兒,居然妄想攀上你這種天之驕子。”
江衍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但還是“嗯”了一聲。
“我記得上學那會兒,她就跟塊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蘇綰宜撇撇嘴,“煩死了。”
“沒辦法,”江衍遲語氣淡淡,“我媽塞過來的,總不能趕走。”
蘇綰宜突然壓低聲音:“你還沒玩夠嗎?我都演累了。”
許織焰屏住呼吸。
黑暗中,她聽到江衍遲沉默了幾秒,隨後輕聲說道:“快了。”
蘇綰宜滿意地笑了,挽著他離開。
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許織焰才從陰影裏走出來。夜風拂過她的臉頰,冰涼刺骨。
“是快了。”她輕聲說,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回到出租屋,許織焰剛推開門,手機就震動起來。
是江衍遲的消息:【工作結束怎麼沒等我?我可以送你回去。】
她盯著屏幕看了幾秒,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弧度。
【不用了,我已經到家了。】她簡短地回複,隨後將手機扔到一旁,開始收拾房間。
狹小的空間裏,她的東西少得可憐。幾件衣服,幾本書,還有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
她將它們一一裝箱,直到從抽屜最深處翻出一張收據。
那是某小眾品牌的領帶,售價三千八百元。
這是她攢夠一千萬後,準備送給江衍遲的禮物。
盡管這條領帶對曾經的江衍遲來說微不足道,但對她而言,卻是省吃儉用兩個月才攢下的錢。
她原本想告訴他,即使他一無所有,她也會一直愛他。
可現在,這張收據就像個笑話。
眼淚不受控製地砸在紙上,暈開了墨跡。她深吸一口氣,將收據攥緊,決定明天去退貨。
第二天,許織焰來到商場。
她低著頭快步走向專櫃,生怕被人認出。
剛退完領帶,她一轉身,就看到了不遠處正在珠寶專櫃前挑選首飾的江衍遲和蘇綰宜。
江衍遲修長的手指正拿起一條鑽石項鏈,輕輕戴在蘇綰宜的脖子上。蘇綰宜對著鏡子笑得明媚,而他站在她身後,目光溫柔。
“這條很適合你。”她聽到江衍遲說。
“那就這條吧,”蘇綰宜撒嬌道,“還有那對耳環我也要。”
江衍遲點點頭,隨手遞出黑卡。
許織焰站在原地,渾身發冷。
就在這時,蘇綰宜突然轉頭,視線直直地撞上了她。
“這不是許織焰嗎?”蘇綰宜挑眉,“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上下打量著許織焰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舊帆布鞋,紅唇勾起:“該不會是傍上什麼金主了吧?”
江衍遲也看了過來,眼神裏帶著一絲探究。
許織焰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就看到一個手持長刀的瘋子衝進了珠寶店,見人就砍!
“快跑!”有人大喊。
江衍遲幾乎是本能地抓住蘇綰宜的手,轉身就往VIP室衝去。店員手忙腳亂地開門,一群人蜂擁而入。
許織焰被混亂的人群撞得踉蹌,等她反應過來時,VIP室的門已經被緊緊關上。
而她,被隔絕在外。
“開門……開門!開門!”她拍打著玻璃門,聲音顫抖。
透過玻璃,她看到江衍遲回頭看了一眼,但在蘇綰宜拉住他的瞬間,他移開了視線。
瘋子越來越近。
許織焰轉身想跑,卻已經來不及!
冰冷的刀刃狠狠砍在她的手臂上,鮮血瞬間湧出。
她痛得跪倒在地,還能發出喘息的氣聲。
VIP室內,江衍遲似乎聽到了動靜,猛地轉頭。
下一秒,蘇綰宜虛弱地靠在他肩上。
“衍遲……我頭暈……”
江衍遲猶豫了一秒,最終還是扶住了她,沒有動。
瘋子舉起刀,再次砍下——
許織焰的意識開始模糊,鮮血從她的手臂、肩膀不斷湧出,在地麵上彙成一灘刺目的紅。
她最後看到的,是保安衝上來製服瘋子的畫麵,以及VIP室內,江衍遲冷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