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們,今天教你們一個財富密碼。”
我對著鏡頭甜甜一笑,指尖輕點屏幕調出一份保單。
“隻要母親意外身亡,三百萬保費立刻到賬呢。”
彈幕瞬間爆炸:【已錄屏舉報,變態吧這是!】
【殺母騙保是人嗎?警察快抓她啊!】
警笛聲由遠及近,我反而湊近鏡頭,眼底閃著興奮的光:“別急呀,等我說完不在場證明怎麼偽造。”
上輩子,我被最親的三個人聯手送上了死刑台。
親生母親臨死前拉著我的手說“對不起”,轉頭卻在病房裏留下滿是我的指紋。
最疼愛的繼妹哭著在法庭上作證:“姐姐那晚確實來過醫院。”
而相戀五年的男友,親手提交了我簽名的保險單。
再睜眼,我又回到母親死亡那天。
我趕在警察開門前翻窗離開,拉近鏡頭溫柔地笑:“噓,現在,實操開始。”
現在我走進的每一步,都會成為呈堂證供。
所以今天,我要讓八百萬網友當我的證人!
......
我舉著直播手機,在錯綜複雜的小巷裏穿行。
昏暗的路燈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彈幕瘋狂刷新:
【這瘋女人到底要去哪?】
【警察呢?怎麼這麼慢,快點抓她啊!】
我拐進一家不起眼的拉麵館,把保單“啪”地拍在桌上。
“老板,來份最貴的拉麵!”
我故意提高音量,指尖點著受益人那欄,一臉得意:“看見沒?兩百萬保險呢,馬上就到賬了!”
“我馬上就要變成有錢人了,再也不住這死胡同了。”
老板娘一頓,看我的眼神像在看神經病,彈幕也炸了:
【臥槽她來真的?!】
【已報警,坐等收網!】
吃完還不夠,我一巴掌把桌上的盤子碟子砸了個粉碎。
老板娘目瞪口呆地盯著我:“你犯什麼病?這些都是要賠的!”
“賠賠賠”,我隨意的揮了揮手:“你放心吧,今晚過後我有的是錢!”
警笛聲由遠及近。
我聽到聲音抓起保單就跑,還不忘回頭對鏡頭比個中指:“菜狗,追得上我嗎?”
我在巷子裏亂竄,故意撞翻垃圾桶,踹了一腳擋路的野狗,甚至對路過的帥哥吹口哨。
彈幕畫風漸漸變了:
【她是不是在故意暴露行蹤?】
【警察怎麼還沒抓到?】
網警終於擠進直播間,嚴肅質問:“你知道你現在涉嫌犯罪嗎?”
我邊跑邊笑,刑法條款倒背如流。
“《刑法》第198條,保險詐騙罪。”
“《刑法》第29條規定,教唆罪。”
“第232條,故意殺人的”,我頓了頓,笑容更大:“甚至要處死刑。”
網警愣住:“你都知道,那你為什麼還......”
我扯了扯嘴角。
上一世入獄後為給自己翻案,我在行刑前惡補各種刑偵與刑法知識。
可惜我沒等到替自己翻案那一日。
我在法庭上啞口無言,隻能蒼白地重複“我沒殺人”。
這一世,當警察問我在哪時。
直播間八百萬人會替我回答:
“她在全網圍觀下,直播犯罪。”
我站在紅綠燈路口,大口喘氣,汗水順著下巴砸在手機屏幕上。
直播間人數已經突破近千萬,彈幕瘋狂滾動。
【這瘋子到底想幹什麼,警察馬上就到!】
【主播,你媽真的會死嗎?】
我盯著最後那條彈幕,咧開嘴笑了。
“會。”
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聲音壓得極低。
畢竟上一世,他們就是這麼把我送進監獄的。
“哦對了,殺人肯定要找個替死鬼啊。”
鏡頭裏,我的眼睛亮得嚇人。
與此同時,在城市的另一頭,我的繼妹和男友正在上演一場大戲。
林小美站在酒吧吧台前,故意撞翻一杯酒。
“你他媽沒長眼啊?”她尖聲罵著酒保,聲音大得整個卡座區都轉頭看過來。
酒保臉色鐵青,但林小美要的就是這個。
所有人的注意力,所有人的記憶點。
“算了算了,別跟這種人計較!”
李誌強拉著林小美往外走,路過一桌熟人時,還恰好打了個招呼:“老張啊,回頭聊!”
熟人一臉莫名其妙,但沒關係,他隻需要成為“證人”。
證明晚上20點20分,他們還在酒吧。
“那麼。”
“我們隻需要把替死鬼騙到醫院。”
我對著鏡頭輕聲說,手指在屏幕上劃。
“一條短信,‘姐,媽病危了,你快來’,魚就上鉤了。”
彈幕炸了:
【你要讓親姐妹當替死鬼啊,真是個瘋子!】
【這劇本太假了吧,你到底殺不殺!】
我笑了。
上輩子,他們就是用這條短信把我騙到醫院的。
而當我踏入母親墜樓的現場時,剛好碰到王誌強推門進來送飯。
“倩倩,媽怎麼樣......”
手中的飯掉了下去,他不敢置信地指著我,成了我“凶殺母親”的第一目擊者。
紅燈開始倒計時,10、9、8......
綠燈亮起,我猛地衝出去。
直播間的人問:“那你要殺人總得去醫院吧?’”
“你出現在醫院裏就有嫌疑啊。”
我刹在馬路中央,突然回頭,盯著鏡頭笑了。
“誰說凶手需要親自到場?”
遠處警笛聲逼近,我抬頭看向醫院大樓,霓虹燈牌顯示時間晚上8:29。
“記住這個時間!”我突然對著鏡頭嘶吼,近乎癲狂:“晚上8點半,我們馬上就要成功了!”
“不許動,雙手抱頭!”
我被警察按倒在地,臉頰貼著冰冷的地麵,卻笑得渾身發抖。
執法記錄儀的紅點亮著,清晰拍下時間。
20:30
直播間黑屏前最後一條彈幕:【她到底成功了什麼?!】
審訊室的燈光昏暗,卻又清晰地映在我的臉上。
“林小倩,你知道今晚造成多大恐慌嗎?”
警員揉著太陽穴,指節敲在桌麵的案件報告上。
“全城警力調動,就為了抓你!”
我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監控。
這些都是為我證明的最有力證據。
“我知道啊,警察叔叔,”我突然笑了,“《治安管理處罰法》第二十三條,擾亂公共秩序的,處......”
“夠了!”
警察揮揮手,不耐煩地打斷我,似乎被我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氣的不輕。
“吱呀。”
鐵門突然被推開。
那個佝僂的身影跌進來時,我呼吸都停了。
是我的恩師。
我的小學班主任,上輩子唯一相信我,到死都在為我翻案不停上訴的人。
“倩倩!”
他一把握住我腕上的銬鏈,滿臉心疼,“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給老師說呀,我們一起解決啊。”
“你這孩子,快把老師嚇死了知不知道!”
見我一直不說話,他哆嗦著掏口袋:“老師帶了你最愛的糖炒栗子......”
塑料袋窸窣作響,焦香混著他袖口的墨水味湧來。
十五歲那個雪夜,他就是用這個味道拯救了我。
母親掄起的酒瓶扔向我時,是他把我護在身後。
高考放榜那天,母親讓我嫁給老頭還賭債。
是他舉著錄取通知書衝進我家,擋在母親揚起的掃帚前喊:“不給她上學我就跟你拚命!她可是全市第三啊!”
上一世宣判時,全網瘋了般辱罵唾棄我,隻有他現在我這邊。
他舉著褪色的三好學生獎狀,嘶吼著:“我女絕對不會幹出這種事!”
可三個月後,他在去信訪局的路上,被我繼妹設計車禍死亡。
可憐這小老頭,死前還在想著給我翻案。
“您怎麼......”我眼淚蓄滿眼眶,聲音哽咽得不成調。
栗子燙紅了老人手指,他卻急著掰開往我嘴裏塞,“趁熱,你最愛吃......”
“老師幫你想辦法......”
他掏出手帕,笨拙地擦我眼角的淚水,“是不是你媽又打你了?還是缺錢?老師有退休金......”
我閉了閉眼,壓下心底的苦澀。
為了保護老師,我隻能這麼做,對不起。
我猛地推開他。
“滾!老色鬼!”我尖叫著,踢翻椅子後退:“當年摸我大腿的事忘了嗎?”
老人僵在原地,手帕飄落。
警員們交換眼神的瞬間,我已經開始瘋狂撞門。
“犯人情緒不穩定,快送老先生出去。”警長厲喝。
王老師彎腰撿起手帕,最後難過地看了我一眼。
鐵門關上時,我笑的瘋狂。
沒關係,這次,輪到我保護我的光了。
我蜷縮在審訊室角落,嘴裏不停念叨著。
“媽媽別打我......我聽話,我再也不敢多吃了。”
我對著空氣瑟縮,突然又抓起桌上的礦泉水瓶,顫抖著遞給虛空,“妹妹你喝......我不渴。”
年輕警員麵麵相覷,眉宇間皺成一團。
“查到了!”
年長警員猛地推門進來,望向我的表情複雜,“林小倩生母早逝,繼母長期虐待,父親至今還在監獄。”
“這丫頭,也是個命苦的。”
女警忍不住紅著眼眶:“殺千刀的,我現在就去把她繼母抓來!”
我聽著他們爭吵,餘光卻瞥向牆上的時鐘。
22:00
我猛地卸下所有力氣,癱在椅子上,捂著臉又哭又笑。
上輩子就是這時候,我的手指被按在認罪書上。
天剛亮,警局裏亂亂糟糟。
省廳的車堵滿了院子,穿製服的人來回疾走。
我被拽進審訊室時,昨晚同情我的警員都不見了,全換成了陌生麵孔。
“林小倩。”
被拷上手銬時,我才猛然驚醒般大喊:我沒有殺人!
為首的中年男人一愣,雙眼探究地看向我:你怎麼知道死人了?
我一怔,冷汗瞬間浸透後背。
“林小倩,你母親昨晚於八點半被殺害”
“重重跡象再加之證人證詞表明,你有重大嫌疑!”
我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望著說話的人,不斷重複著:“我沒有殺人......”
看我死不承認,他推來現場照片,窗框上密密麻麻全是我的指紋。
並且,監控拍到我進出病房的身影,床頭櫃擺著受益人寫我名字的保險單。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心臟劇烈跳動。
他冷笑一聲,看我的眼神像是看垃圾:“殺母騙保,畜生都不如!”
我正欲開口,門突然被撞開。
“警官大人,我們有新的證據!”
繼妹林小美撲進來,睫毛掛著淚珠:“姐姐你糊塗啊,我知道你對母親頗有怨言,但也不能把她殺了啊!”
男友皺著眉,把繼妹摟在懷裏看向我:“倩倩,我知道你忍受不了窮苦生活,我已經在努力賺錢了,你為什麼要殺了母親騙保啊!”
他們一人一句,把我說成了個十惡不赦的壞蛋。
我張了張嘴,卻啞口無言。
昨晚我明明......
可這些證據是怎麼回事?
“不可能,倩倩絕對不會殺人!”
恩師跌跌撞撞跑進來,頭發急得一夜間全白了。
望著他焦急的模樣,我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繼妹撇了他一眼,抽抽搭搭說著:“我知道您和倩倩感情好,但是她殺了母親啊!您也不能這樣包庇啊。”
“何況,我們還有新證據。”
男友王誌強冷笑一聲,舉著手機公放:
【那個老不死的,躺在醫院浪費錢,真想弄死她!】
錄音裏清清楚楚,正是我的聲音。
我心臟一陣狂跳。
這就是我的聲音,可我從來沒說過這種話。
“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我張了張嘴,卻蒼白的吐露不出一句話。
“不可能......”恩師踉蹌著,滿眼不敢置信。
“壓走!”
我被拖出警局時,朝陽豔豔。
人群舉著手機圍堵,爛菜葉砸在我臉上。
“就是她吧,殺母騙保,鬼才想的出來”
“下地獄吧,這種人還活在世上,真是惡心。”
“趕緊死刑,真是個白眼狼!”
林小美在鏡頭前哭到暈厥,王誌強扶著她對記者說:“我們會好好安葬阿姨,就當替倩倩贖罪......”
“阿姨平生那麼好的人,我實在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麵對眾人一遍遍的討伐和質問。
我不斷重複,我沒有,我沒殺人。
可是沒有人相信我。
進入警車門的一刹那,我突然轉身:“李警長,您剛才說死亡時間是幾點?”
“八點半啊。”他一臉不耐煩地吼。
我笑出聲,看向他身後突然變臉的警員:“那時候我在哪兒?”
執法記錄儀被顫抖著調出。
20:30,我正被三個警察按在馬路上,臉頰貼著地麵大笑。
完全沒有作案時間。
所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