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正準備讓他打開後排座車門的門鎖的時候，隻見駕駛座的車窗玻璃緩緩升了起來，我的藍色嘉年華在我眼前向前開去，消失在前方路口。

請問，我還沒上車，你有這麼著急麼？還沒反應過來我是被他拋棄了，褲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羅仲行的電話。

“不遵守交通規則，自己好好反省反省，車子我就沒收了，你什麼時候反省好了，我再把車子還給你。你這**路殺手，隻適合乘坐出租車。”

我正準備用個什麼臟話罵他兩句的時候，他掛斷了電話，並沒有給我罵他的機會。拿著電話，寂靜的空氣中夾雜著幾許寒意，我用力的將衣服裹緊，剛才還幸災樂禍的情緒瞬間消失。

難道能量守恒定律也同樣適用於與人交往之中，心中存在著折磨人的邪念，這個邪念就會反噬己身？我站在街道上，環視四周，這到底是哪裏啊，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呢？

在午夜的街道上走了很久，也不見一輛出租車經過。我拿著電話準備撥打１１０報警，說羅仲行偷了我的車，但轉念一想，縱然這樣能夠拿回我的車，如果反噬己身，豈不是自討苦吃。

我恨恨的在地上跺了兩腳，老天爺啊老天爺，你是認為我的生活太單調了麼，在我的人生中安排這麼一位克星，我真的無福消受啊。

走過一段十字路口，依然沒有見到出租車。往日裏街上橫行無忌的出租車司機難道是集體抗議，約好了午夜不出車麼？走了好長一段距離，我實在是走不動了，坐在路邊的馬路牙上，看著私家車來來往往，一股淒涼之感油然而生，忽然有想哭的衝動。

想想，我也很久沒有哭過了，為這種事情哭反而有些不值得。拿著手機，抱著膝蓋，歎了口氣。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來手機上不是有打車軟件麼，幹脆喊一輛專車送我回家。

於是打開專車軟件，聯係了離我最近的一輛專車，坐在路邊等著專車的到來。

不會兒，一輛黑色的斯巴魯城市越野車開了過來停在我麵前，司機拉開車門下車，詢問是不是我呼叫的專車，我站起身來說是的。

當我和那司機在路燈下一照麵，我就愣住了，渾身像是被電擊一般，一股熱流流遍全身，就像是被人灌注的真氣一般。這司機不是別人，正是一個多小時前打傘送我到地鐵站的那男生。

他見到我也是一愣，眉頭緊皺，大概他也沒想到，人生竟然處處透露出可惡的緣分吧。

我真的很想問問他，請問你是上帝派來的天使，或者老天爺派來拯救我的救星麼？為什麼每次我遇到困難的時候你都在場呢？

男生很不好意思的說，不好意思，你是不是等久了？我眼淚刷的流了下來，倒不是她這句話讓我感動，而是在遇到苦難無助的時候能夠遇上直擊心靈般的問候，就算是女漢子也會掉眼淚的，不是麼？

男生一言不發的拉開車門，我順勢坐在了後排座位上。車裏的時間顯示已經是午夜十二點半。我自動報上住址，他就向那住址開去。一路上，原本我想和他聊天說些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況且，他也沒有先對我搭訕，我想或許是特有的那種靦腆吧。一路穿行著路燈，我的臉上映照著無數的霓虹燈。坐在後排看著他的背影，胸口感到一陣的溫暖。

小的時候，我做過很多的夢，但總是有一個夢特別的清晰。一名身穿鎧甲，手長矛的騎士，經過了重重的困難，最終殺掉了將公主關押在城堡裏的惡龍。當他對開門，身穿著甲胄的身影無比的高大，身影在城堡的地上被月光拉得很長。

公主分外高興，奔跑著上前雙手緊緊地抱著騎士，頭靠在騎士的肩膀上。可是，騎士卻一把將公主推開，說他隻是個騎士，不是王子，所以他不是公主的菜，公主在一旁很是驚訝。

騎士走到公主的婢女身邊，伸出手，帶著她跳下了城堡。兩人騎著高頭大馬消失在月光下。而我，就是那個婢女。婢女的夢中，公主和王子當然隻是個配角。

小的時候，每一次做夢，那騎士都是蒙著麵的，而那天晚上回家以後，小時候做過的騎士屠龍美夢又再一次應驗，而這一次，騎士在婢女麵前打開了麵罩，一幅帥氣英俊的臉出現在麵前。

但他，不是那專車司機。

我心中有個疑問，這人不是ＣＢＤ裏麵的白領，怎麼會午夜在街上開專車呢？難道他是高消費人群，還是他本身就是專車司機，隻是當時正好接了一私活送ＣＢＤ的白領。但是，巨石餐廳的會員卡又怎麼解釋呢？

一切的一切疑問，讓我睡了四個多小時之後再也無法入眠，輾轉反側的透過窗簾鑽進臥室的燈光。

看來，明天上班要遲到了。

“宋鈴鈴，你的電話。”

宮建樹使勁的搖了搖我的肩膀，將昏昏欲睡的我喊醒。由於前一天沒睡好，整個晚上都處於半睡半醒之間。因此整個上午我一盯著電腦屏幕就想睡覺。文檔裏的數字在我眼裏模糊不清，數字像是遊走的蝌蚪一般。

待我坐在座位上剛剛閉上眼睛，電話就響了。因為電話被我調成了靜音，所以我根本沒有注意到電話。經過我身邊的宮建樹注意到了，他這人很是奇怪，老是注意我不注意的東西。你這麼有空，幹嘛非要注意我呀。

“這才上午十點過你就困成這樣，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當賊？今天沒見頭版條頭上寫著哪家銀行失竊啊。”

“關你什麼事。我喜歡睡覺你管得著嗎？”我沒好氣的說，拿起電話，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是羅仲行。當然，我並沒有記下羅仲行的電話，因此隻是一串數字而已。看著這串數字，我猶豫接還是不接。接，找他要還我的車，不接，以後將他拖入黑名單，但我都不忍心我那血汗錢買的小車。

宮建樹站在我的工作格外，雙手浮在格台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不斷閃動的屏幕，疑惑的問，“不接？”

“騷擾電話。不是推銷房子就是推銷保險，要不然就是詐騙電話之類的。這種電話，我一般都不接。”我很用力的按下關閉鍵，閃動的屏幕恢複了原樣。

我將手機放在桌麵上，手機屏幕又閃動起來。宮建樹指著屏幕說又打來了。我抬起頭白了他一眼，說大驚小怪，現在的騙子臉皮很厚，當然不會一次就善罷甘休。

他裝作很明白的點了點頭，我說你可以走了。於是將手機屏幕叩了過來，背麵朝上。這樣就眼不見心不煩了。宮建樹見我不再理他，自討沒趣，悻悻的走開了。見他走開，我立即拿起電話接聽。

“敢掛我電話，債務增加三萬，沒得商量。”電話那頭羅仲行的聲音說道。

“去死吧你，快把車子還我。”我毫不客氣的對他說。

“兩個選擇，第一承認這三萬的債務，然後我把車子還給你；第二，繼續抗爭到底，然後驢打滾，那十二萬債務以每天一千塊的利息逐日遞增，直到你還不了，然後我們尋求法律途徑解決。當然，我是不會出錢為你找什麼律師的，而且還會千方百計的阻撓你找律師。總之，擺在你麵前隻有困難，沒了其他的路。”

羅仲行每說一句，我仿佛看到了我的人生路走到了盡頭，前方的路上布滿了刀尖，火海，油鍋，荊棘，就不能給條活路啊。羅仲行，你真當我是新時期的喜兒啊，聽完這番話，我確實有些衝動想要找個山洞躲在裏麵永遠不出來。

白毛女喜兒是受盡折磨，躲進深山，白發魔女練霓裳是受了情傷，因情成魔。這麼想一想，還是變白發魔女劃得來，至少一劍能夠戳死那天刹的羅仲行。

“現在，你選第一個還是第二個？”羅仲行在電話那頭得意洋洋地說。

我想請問，我上輩子是不是踩了你這妖精的尾巴，這輩子你要這麼折磨我。

“我選第一個。”

盡管我的心裏已經將他這輩子的祖宗十八代、上輩子的祖宗十八代和下輩子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但識時務者為俊傑，盡管本姑娘從來不承認自己是俊傑，但我還是走一條最容易的路。最難的路是留給那個幹大事的人的，我不想幹大事，我隻想靜靜。可是，本公司自開創以來從沒有一個叫做靜靜的，我該怎麼想呢？

大腦回路逗趣了半天，終於還是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