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易悠悠抬頭，眼淚撲簌簌掉，猛地撲過去死死抱住易念念的腿：“姐......姐姐！爹不要我了！他要打死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春杏......是她總說姨娘壞話！是她......”她語無倫次。

易念念被她撞得晃了晃，沒推開。

她低下頭，看著那張滿是淚水的小臉，艱難地發出聲音，每個字都像刀割喉嚨：“恨錯了人。”她指著易玎諫所在的方向，“他......才是......”

最後兩個字終究發不出，隻能用口型示意：“男人。”

易悠悠愣住了，順著姐姐指的方向，看著緊閉的產房房門。

是爹......是他負了娘，是他又娶了新女人，是他隻看重新兒子......是這個家，逼得娘沒了，又差點逼瘋了她？

還沒容她細想，剛緩過氣的白姨娘虛弱卻怨毒的聲音從房裏傳來：“老爺，是她！是她們姐妹倆合謀要害我和兒子！春杏作證！您要為賤妾做主啊！”

春杏立刻跪地哭喊：“是！老爺明鑒！奴婢親眼看見大小姐攔住我們不讓救，還和二小姐打眼色！她們就是要害姨娘一屍兩命啊！”

易玎諫抱著兒子，一聽愛妾哭訴，再看易念念在門口，剛得了兒子的喜悅瞬間被怒火吞噬：“來人！把這倆個孽畜給我關進柴房！等白姨娘身子好些再發落！誰敢求情，一起關！”

易悠悠驚恐尖叫：“爹！我沒有！姐救了她！”

但沒人聽她辯解。

姐妹二人被粗魯地推進了陰暗潮濕的柴房。

黑暗中，易悠悠縮在牆角小聲啜泣：“姐，我怕......爹會不會真的打死我們？新弟弟有了，他不要我們了......”

易念念坐在一堆幹草上，閉目調息。

她掏出那個藥包，指尖捏著一小撮藥粉，眼神冰冷。

這藥，本來是最後一點。

現在......另有用處了。

深夜，柴房門鎖輕響。

門開了條縫，一臉陰沉的春杏提著個食籃鑽進來。

“哼，兩個小賤人！”她放下籃子，聲音壓著怨毒，“姨娘剛醒了，說看你們可憐，賞點吃的。快吃了好上路！”

食盒裏是兩碗混著點肉末的糙米粥。

易悠悠又餓又怕，下意識想去接。

易念念猛地睜開眼！

“啪！”她狠狠打掉易悠悠的手！

冷厲的眼神像冰錐刺向春杏。

春杏被看得發毛：“你看什麼！不吃？由不得你！”

她抽出藏在袖子裏的一根短棍就朝易念念打去！

白姨娘下了死命令，絕不能讓她們活著出柴房！最好自盡！

易念念身體雖小，卻異常靈活！

側身躲過的同時，沾著藥粉的指尖閃電般戳向春杏的脖頸和口鼻！

春杏吸入藥粉，瞬間覺得喉嚨像火燒一樣劇痛，想叫卻隻能發出“嗬嗬”的嘶啞聲！

她驚恐地想抓住易念念。

易念念矮身滑到她身後，手中不知何時多了那柄削薄的匕首！

毫不猶豫！寒光一閃！

噗嗤！

匕首精準地刺穿了春杏的後心！

鮮血噴濺！

春杏瞪大了眼，身體軟軟倒下。

昏暗的光線下，溫熱的血濺到了易念念的疤痕上。

她麵無表情地抽出匕首，在春杏的衣服上擦了擦。

“啊！”易悠悠嚇得尖叫，卻被易念念一把捂住嘴，隻能發出嗚咽，恐懼地看著姐姐平靜地處理屍體。

就在這時！

“砰！”柴房門被大力踹開！

“小啞巴！小爺我來救......啊！”舉著燈籠的朱詹胥帶著兩個侍衛站在門口，正好看到易念念擦著帶血的匕首，以及地上春杏還在微微抽搐的屍體！

燈籠的光照亮了易念念濺血的半邊臉和那雙毫無波動的眼睛，也照亮了朱詹胥那張寫滿了“老子是不是撞鬼了”的震驚麵孔！

“你......你你你......你把尚書府丫鬟給宰了？！”朱詹胥下巴都合不攏，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他看著平靜得像隻是殺了隻雞的易念念，再看看地上死的透透的丫鬟，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

易念念抬眸，看見是朱詹胥，緊繃的神經微微一鬆。

她沒說話，隻是指了指角落裏嚇傻的易悠悠，又指了指地上的屍體，最後指了指自己。

意思是：她該死，她要殺我們，我反殺。

然後，她毫不在意臉上的血跡，走到易悠悠麵前，伸出沾著血但溫暖了些的手：“走。”

易悠悠此刻哪還顧得上害怕什麼姨娘爹，眼前這個能殺人的姐姐，雖然恐怖，卻是唯一能保護她的人。

她顫抖著，毫不猶豫地把冰涼的小手塞進了易念念沾血的手裏。

朱詹胥看著這對詭異又血腥的姐妹組合，再看看死透的丫鬟，喉頭滾動了幾下，最後狠狠抹了把臉：“娘的......小爺這趟來得真他娘的值！還愣著幹嘛！去跟那老烏龜說，這倆丫頭，小爺帶走了！看他敢放個屁！”

他指著侍衛，心有餘悸地瞅了眼易念念手裏的匕首，忍不住嘟囔，“原來不是啞巴......是殺神啊......”

八王府西廂房。

易悠悠捧著一盤精致糕點，眼睛亮晶晶：“姐姐，給你！桂花糕！可甜了！”

易念念正翻一本古舊藥典，頭也沒抬，隻用左手推回盤子，繼續看書。

易悠悠癟嘴，自己拿起一塊塞嘴裏：“唔......甜甜！姐姐，你算算我什麼時候能長出你那樣好看的......呃......疤？”

她小手指著自己肉乎乎的臉蛋比劃。

剛進門的朱詹胥正喝水，聞言直接嗆住：“咳咳咳！易悠悠！你個吃貨！那是疤！好看個鬼！”

易悠悠被吼得一縮脖子，躲到易念念身後，隻露出眼睛：“八王叔凶！姐姐你看他！”

易念念合上書，涼涼地瞥了朱詹胥一眼。

朱詹胥頓時閉嘴：“行行行，不凶不凶，小啞巴......呃，念念，你教她點有用的成不？比如怎麼躲我哥查功課？”

自此，朱詹胥成了易念念行走的“宣傳大使”。

酒樓雅間。

朱詹胥唾沫橫飛：“看見沒！就我府裏那小祖宗，五歲！尚書府水井女屍案知道吧？她一算一個準！京郊馬場，本王差點栽坑裏！她小手一揮，不聽差點見閻王！還有那天狗食日！欽天監全是瞎子！她吼了一嗓子！救了整個瓊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