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痛得想哭,但易念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丫鬟手中的藤條,又狠狠地往她瘦小的身體上抽了好幾下,才插著腰歇氣咒罵:
“膽敢去膳堂偷吃肉丸子,那是你能吃的嗎?怎麼不饞死你算了?”
丫鬟氣喘籲籲罵完,拖著易念念扔進了柴房裏,“記住了,你在尚書府豬狗不如,有口吃的餓不死就燒高香吧!”
易念念蜷縮在地,忍受著遍體鱗傷的劇痛。
渾渾噩噩地緩了很久,才清醒了少許。
不屬於她的記憶,讓她明白,自己穿越了。
穿成了一個五歲的女孩,不僅臉部大麵積燒傷,而且還是個啞巴。
正因為天崩開局,所以哪怕是尚書府的嫡長女,也被當成累贅,扔在偏院任由她自生自滅。
有親爹尚書的不聞不問,仆人上行下效,日漸惡劣。
不給她吃飽,不給她穿暖,素日裏指使她幹活。
易念念餓急了,便偷溜進膳堂偷吃了兩個肉丸子,之後就被丫鬟暴打一頓。
那可憐的孩子,興許是變成了天上的星星。
同名同姓的易念念出生在中醫世家,鑽研占星擇日,黃道吉凶。
她二十多年來獨來獨往,沒想到,睡了個普普通通的午覺,居然相當於回爐重造。
身板一會兒熱一會兒冷,也不知過了多久,易念念迷迷瞪瞪地睡著,隻覺得剛閉上眼,就有人推開了柴房的門,用腳踹她。
“起來,浣衣!也不看看什麼時辰了,懶死你得了!”
易念念轉醒,臟兮兮的像塊抹布側躺在地,斜著眼,虛弱地看向丫鬟春桃。
春桃麵相凶狠,心思也惡毒,對原主非打即罵,次次下死手。
以前這會兒,都不肖春桃來叫醒易念念,但凡聽到柴房外有腳步聲,易念念便成驚弓之鳥,提心吊膽的等著春桃差使。
但此刻,易念念見是春桃,這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丫鬟,疲憊的眸子開合兩下,又徹底閉上。
她好困,要睡覺。
“咦?”春桃詫異,旋即彎下腰揪住了易念念的耳朵,“你這死丫頭,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無視我?”
疼,疼,疼!
易念念強行開機,生生被春桃揪著耳朵,拎出了柴房外。
她不足一米二的個頭,四肢細得像竹竿,一件夏日的薄麻裙,熬過了年關到初春,破洞無數,邊角浸過血,僵得像是紙板。
站在偏院的屋簷下,春桃推她一把,“今天的衣裳,洗不幹淨剁了你的手!”
易念念踉踉蹌蹌躥到木盆前,盆裏放了搓衣板,盆邊臟衣裳堆成小山,分不清是侍女的還是馬夫的,散發著陣陣餿味。
洗衣服?
她一個嫡女,給下人洗衣服?
易念念氣笑了,她抬起頭看天,布滿鞭痕的小手,指尖掐算著。
按照原主印象中的日期,推算今天應是農曆三月十三。
易入宅,開市,打掃。
忌出水,掘井,出行。
她在推演,春桃看到的卻是小女娃站在那一動也不動。
春桃暗罵這喪門星皮癢了,抽起藤條,大咧咧地甩著衝過去,“讓你浣衣,你啞巴了,耳朵也聾了嗎?”
易念念側身避開,好巧不巧,春桃被一堆臟衣裳絆住腳,猛地一下往前栽。
而就在前方的正是一口井。
“撲通——”
春桃頭朝下沒入井中,撲騰起的水花四濺。
“救命啊......救命!死丫頭,你......”
春桃驚恐萬分地叫喊,五歲的女娃,卻冷漠地看著,燒傷的臉,布滿一半的猙獰傷疤,猶如人間厲鬼。
漸漸的,春桃不叫喊了,也不動彈了,身體浮在水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