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宋的表妹,宋婉?
徐鎮扔下了手裏的冊子,倒是想起了些前世的舊事。
通州首富宋氏,與他母親於氏早年來往挺多,幼年便提過將這位宋婉表妹嫁過來親上加親。
可他畢竟與程容珈早有婚約,母親又對她商戶出身瞧不上,覺得不適合做主母,一再推辭。
自此生了嫌隙,慢慢的逢年過節也不大走動。
宣王意圖起事,可上京錦衣衛和五城兵馬司都是隻聽令於帝王的鐵板一塊,唯有這京衛,雖有拱衛京畿之名,但平日都隻落得個巡防儀仗等無關痛癢的小事,到底處於邊緣地位。
宣王便想在皇城培植出一支聽令於他的兵力,關鍵時刻用來扭轉乾坤。
他所掌的京衛便是最適合的軍隊。
不起眼,卻又占盡天時地利。
前世宋婉倒沒來找過他,宣王兵敗後,倒是讓他查出了宋氏竟是替他在民間斂財的錢袋子,專門給宣王倒賣鹽引。
養兵起事都費錢,前世他也不是沒想過宣王的錢都是哪兒來的,不過宋氏浮出水麵後,一切都說得通了。
不過既然前世宋婉沒來找他,這世又為何來找他?
是因為他娶了程容珈,所以宣王的棋局和前世不一樣了?
他眯了眯眼,不由好奇了起來。
——
巡完了徐家的幾個鋪子,程容珈才拖著疲倦的腳步回到西苑。
躺在溫暖的浴桶裏泡著,她才有空思考今日遇到程清菱這件事。
父親的壽辰要到了,她倒是不在乎徐鎮跟不跟著一起回去,但今天聽了程清菱的話,她又不想到時候母親看她一個人形單影隻的傷心。
思來想去還是讓小廚房做了些徐鎮喜歡吃的菜,打算等他晚上下值回來提一下這事。
但等啊等,直到廊下點上了燈,入了夜,徐鎮依舊沒有回來。
程容珈都已經把府裏的事情處理完了,枯坐在那一桌子已經涼透的飯菜麵前,月洞門那裏還是沒有出現那個男人的身影。
他酉時下值,一般都不會拖到這個時候的。
正要打發人去問,春濃卻臉色鐵青地帶回了一個消息:徐鎮帶了位姑娘回來。
程容珈垂下眼,倒是沒太多表情,隻靜靜看了會桌上的菜,然後起身如常的去院中迎徐鎮。
剛出門,便見到那女子亦步亦趨地跟在徐鎮身後,一襲茜色妝花錦的襖裙,襯得人粉嫩無雙,頭戴翡翠蓮花簪,容貌算不上太驚豔,但圓臉杏眼看起來討喜。
目光也正上下打量著自己,“表,表嫂。”
宋婉柔柔怯怯地向程容珈行了一禮,就又躲到徐鎮身後去了,這場麵,像極了丈夫頭一次帶妾室登堂入室,雖不見氣勢洶洶,但挑釁意味十足。
特別是她始終扯著徐鎮的衣袖。
徐鎮瞥了眼宋婉的手,蹙起眉,剛要嗬斥,心裏卻意外的生出一個古怪的想法。
他笑了笑,偏頭對宋婉笑了笑,似乎是在安撫。
“你莫怕,你表嫂最是賢惠大度,不會欺負你的。”
說完看向程容珈,目光一瞬不瞬的,仿佛很期待她的反應。
聽說前世她在宣王府可不是多大度的性子,每進一個新人,她都能病一場,程家怕她得罪宣王,隻得派她母親楊氏去王府勸說。
如今他也帶回個女子,雖然他隻是欲擒故縱,將宣王送來他身邊的這顆棋子放在身邊,容易看管,但他覺得程容珈又不知道。
她又會作何反應呢?
察覺到這女人從背後捏住了自己的衣袖,徐鎮眸光深了深,卻是立刻看向了對麵的程容珈,他倒要看看程容珈是個什麼表情。
程容珈沒表情,她就那樣得體端莊的站著,還笑了笑才問徐鎮:“夫君,這是怎麼回事?”
麵對她這副賢惠通達的樣子,徐鎮憋了一下午的好奇全都像打到了棉花上,他還以為能看到程容珈怒氣衝衝,吃醋嫉妒的模樣呢。
“這是通州來的宋婉表妹,在上京還沒落腳處,先暫住在家裏,你看著安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