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B站鬼畜區的一個小UP，經營小破號兩年了，我的賬號一直不溫不火。

沒想到，有一天我會突然爆火！

那天是周一，體育課上，老師帶著跑幾圈就讓我們自由活動了。

我立刻掏出手機開始偷拍我的沙雕同學們。

我主要想拍的是我的竹馬兼閨蜜許放，早上他還在我的評論區吐槽我“男人婆、沒審美”！

哼，君子報仇，從早到晚！

那天在操場上，我一眼就看到，前麵那個背影不就是他嗎？

限量款的球鞋，騷包的熒光綠發帶，化成灰我都認得——是許放。

我立刻朝他走過去。

別看許放185的大個子，實際上他很怕小蟲子。

於是，我從草叢裏捉了一隻軟軟的小綠寶寶，準備過去嚇他一個表情包！

誰知，我剛走到他身邊，一個籃球“砰”地砸到我腦袋上。

我頓時眼前一黑。

我下意識地抓住身邊的人！

頭暈眼花之下，我並沒有看清楚自己抓到了哪裏，等我睜開眼，在他的力量下站穩，我頓時傻眼了！

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許放！

而是沈硯，我們班的一個高冷學神。

更讓我驚恐的是，我抓著的是沈硯的褲腰帶！

他的運動褲被我扒拉到屁股下麵，露出一截黑色的平角內褲。

而我，正半靠在他懷裏，一隻手抓著手機，一隻手死死拽著他的褲腰......

我目瞪狗呆、張口結舌，整個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樣！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操場上的喧囂和笑鬧，瞬間全都消失了。

我耳中一片死寂，隻聽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聲，像擂鼓一樣。

沈硯滿臉通紅，眼睛一眨不眨地低頭看著我。

我不知道他是氣的還是羞的，我隻看到他連耳尖都紅透了。

他這幅模樣，比平日裏更好看了！

難怪全校90％的女生都願意投他當校草。

我不知自己是被當前美色迷惑了，還是腦子掉線了，一時之間，我竟然忘了鬆手，隻呆呆地看著他。

沈硯薄唇顫抖，狠狠瞪了我一眼，一字一頓地說：

“你、鬆、手！”

“我我我......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終於醒過神來，連忙哆嗦著道歉，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沈硯以極快的速度，一把搶回自己的褲腰帶，迅速拉好了運動褲。

雖然他動作很快，然而，這一幕還是被操場上的人看去了。

四周，猛然嘈雜起來。

“我靠——！”

“啊啊啊——！”

“噗，薑照牛逼啊！”

“哈哈，有人拍到學神的美臀了嗎？”

“有姐妹拍到的分享我一下！”

“哈哈，我正在錄像，好像拍到了......”

聽見周圍的議論，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沈硯提好褲子，沒有再看我一眼，轉身就走。

我僵在原地，還沒想好是不是該追上去繼續道歉，便有無數人圍過來。

“哈哈，薑照，你好勇啊！”

“姐妹，學神的屁股摸起來爽嗎？”

“薑薑，你是想在操場上對校草霸王硬上弓嗎？”

......

完了！

完了！

我不敢抬頭，大腦裏隻剩下這兩個字在瘋狂刷屏。

2．

等我艱難地捂著臉，穿越人群跑回宿舍時，我已經成了校園網上的“今日之星”！

更可怕的是，我的B站賬號“照妖鏡”也被人扒出來了......

“＃驚！某博主為了紅竟然當眾扒校草褲子＃”的詞條，像坐了火箭一樣，迅速以摧枯拉朽之勢，屠了校園網和B站的熱搜榜。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全校同學竟然個個都是B站的會員！

原本我在B站平平無奇，隻有一千多粉的賬號，迅速漲粉到五萬多！

我摔到沈硯身上的那一幕，也被高手們迅速剪輯成一個個猥瑣至極又極具吸引力的小視頻。

我的賬號下，評論區徹底炸鍋。

【我槽！這姐是懂流量的，就是方式有點野。】

【樓上的懂個屁！這是性騷擾！為了紅臉都不要了？惡心！】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在操場上？這姐們真是BIG膽啊！】

【樓上不懂了吧？這波流量密碼屬實被咱鏡姐玩明白了！黑紅也是紅！鏡姐牛逼（破音）！】

【隻有我一個人心疼校草嗎......當眾被人扒褲子......這心理陰影麵積得多大啊？】

【鏡姐我要拜師學藝！如何才能精準扒到男神的褲子？在線等，挺急的！】

我無力地盯著手機，眼見粉絲量蹭蹭上漲，評論數據一路飆升，但我一點兒喜悅也沒有......

3．

我正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向沈硯賠禮道歉時，許放的電話打過來。

一接通，他便大聲咆哮：

“薑照！你腦袋被驢踢了？你竟然當眾去扒人褲子？你還要不要臉？”

我委屈極了，眼淚瞬間湧出來。

我以為他是我的好朋友，一定會安慰我的，沒想到，他劈頭蓋臉就來罵我。

別人的揶揄、玩笑、譏諷和漫罵，我都能無視，但許放的話，卻讓我難受極了。

我張張嘴正想解釋，電話那頭，許放又冷冷地說了一句：

“薑照，你要是真的饑渴難耐，你來找我啊！我什麼都配合你！你至於這樣大庭廣眾的丟臉嗎？”

我的心瞬間冷了，眼淚也都憋了回去！

這是什麼意思？連他也當我是色魔？

“許放，你他媽去死吧！”

我氣得大罵一聲掛斷了電話！

4．

中午，我一直窩在宿舍裏，連飯都沒有吃。

外麵，全是等著“圍觀”我的人，我沒有胃口，也不敢出去。

但下午上課，我就躲不下去了。

我剛到教學樓下，班主任老王那張鐵青的臉就出現在我麵前。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恨鐵不成鋼，又帶著一點驚奇和同情。

“薑照，你跟我去一趟隔壁，沈硯爸爸要見你！”

啊？

我心裏咯噔一聲，沈硯的爸爸，是隔壁醫學院的博導教授。

我們這所高中，就是隸屬於醫學院的附中。

聽說博導教授都特別忙，沈教授為什麼要見我？是為了罵我嗎？

我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個重磅消息，老王又投下了一枚炸彈。

“還有，為了防止你再惹出什麼幺蛾子，也為了方便讓沈同學‘監督’你。”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宣布了對我的最終審判。

“從明天起，沈硯，就是你的新同桌。”

5．

我被老王帶進隔壁醫學院的一間辦公室。

一個穿著便裝戴著眼鏡的瘦高中年男人坐在書桌後，他沒穿白大褂，但那股子嚴謹的氣場分毫不差。

他就是沈教授。

我以為他會罵我，沒想到，他開口時聲音卻十分溫和。

“你就是薑照同學吧？今天上午的事，我聽說了。”

我緊張地鞠躬，想要解釋。

“對不起，沈教授，我不是故意的......”

“薑同學，你不用道歉。”

沈教授擺擺手打斷了我。

“你可能不知道，沈硯因為童年時的一場事故留下了心理創傷，所以，他有很嚴重的選擇性緘默症，已經很多年沒有在公共場合開口了。”

他沒有細說那場事故，隻微微歎息一聲。

“這幾年，他連在家裏都不開口了。我真擔心他有一天會變成自閉或徹底失語。所以，聽說你讓他在操場開口後，我非常感謝你。”

啊？

我聽得目瞪口呆。

難怪沈硯在學校裏從來不說話，原來是因為有病？

這個病也太可憐了吧？

我腦海裏不受控製地浮現出沈硯那張俊美又孤獨的臉。

原來，在他沉默的表象下，是這樣的原因......

我正胡思亂想著，忽聽沈教授又開口了。

“薑同學，今天請你來，其實是想請你幫個忙......”

啊？

我猛地抬頭，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教授站起來，身體微微前傾，表情十分誠懇。

“算是我和你之間的一個交易吧。”

“隻要你能讓沈硯，主動開口和你交流。”

“一個字，一百塊。”

什麼？

我懷疑自己幻聽了。

一個字，一百？

這年頭錢這麼好掙了？

我掐了一把大腿，疼，是真的。

沈教授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推過來一個全新的手機。

是最新款的水果牌，頂配。

“這個手機裏裝了一個APP，是我們實驗室研發的。隻要在有效範圍內，它就可以精準捕捉到沈硯的聲紋，實時將他的話語轉化為文字並計數。”

他將手機遞給我。

“薑同學，你放心，隻要你能讓硯硯開口，我一定準時給你結賬。一周一結，你看怎麼樣？哪怕你最後沒能讓硯硯開口，這手機也送你了。”

還有這種好事？

我剛想伸手，卻被老王阻止了。

老王皺眉看向沈教授。

“沈教授，這不好吧？”

沈教授懇切地看向老王。

“王老師，拜托你們了，幫幫沈硯吧！他已經太久沒開口了，難得這孩子能讓他開口，拜托了！”

“我打聽過了，薑同學的成績一向很穩定，沈硯的成績你更不用擔心。高三最後一個月，基本也都是複習了，應該不會影響他們的。”

“我知道我這個請求很無禮，但硯硯的情況，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沈教授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

老王歎息一聲，看了我一眼，沒再阻止。

我心中暗喜，連忙伸手接過手機。

開機，屏幕上是一個極其簡潔的APP，界麵中央，是一個碩大無比的數字：0。

我看著那個“0”字，仿佛看到了無數張百元大鈔在朝我招手。

6．

第二天，我頂著全班同學探究、鄙夷、幸災樂禍的目光，走向教室最後一排的那個空位。

我的新同桌，沈硯，已經到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晨光給他鍍上了一層虛幻的金邊，側臉線條完美得像古希臘的雕像。

我看著他，感覺好像有無數金光在閃耀。

我笑眯眯地坐過去，他卻沒有看我，甚至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動一下。

謔，果然和傳說中一樣高冷啊！

但我是誰？我薑照，可是混跡鬼畜區的UP啊！

不就是讓他開口嗎？簡單！

我清了清嗓子，湊過去一點，開始了我的表演。

“同桌，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沈硯沒反應。

“從前有個人釣魚，釣上來一隻魷魚。魷魚說：你放了我吧，別把我烤了。那人說：行，我考你個問題。魷魚說：你考啊！然後那人就把魷魚給烤了......”

......

空氣死一般寂靜。

隻有我的冷笑話在尷尬地回響。

沈硯看書的動作一動不動，仿佛我隻是一團會發聲的空氣。

行，語言的藝術你不懂，那咱們來點視覺衝擊。

我掏出我的舊手機，點開B站，找到了我播放量最高的一條沙雕視頻。

我把手機往他麵前推了推。

“看，好笑吧？這我巔峰之作！”

沈硯的目光依舊落在書本上，隻手指用力抓緊了書頁，似乎在嫌我煩。

我泄氣了，靠回椅背。

整整一上午，我使出了渾身解數。

講段子，放搞笑視頻，甚至試圖跟他尬聊量子力學和相對論。

他就像一座萬年不化的冰山，油鹽不進，刀槍不入。

我看著APP上那個刺眼的“0”，第一次對自己的業務能力產生了深刻的懷疑。

難道我的話嘮神功，要折戟在這座冰山麵前？

我不甘心地從耳朵上取下一枚新買的耳釘，在手上把玩。

突然我手一滑。

“嘶——”耳釘的針尖狠狠紮進了我的指尖，一小顆血珠瞬間冒了出來。

真他媽疼。

我下意識地倒吸一口冷氣，疼得眉毛都皺成了一團。

就在這時，我眼角的餘光似乎瞥見，身邊那尊雕像，整個身子都極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是錯覺嗎？

一個荒唐又大膽的念頭，像火花一樣在我腦中炸開。

難道他......

我看著手裏另一隻幹淨的耳釘，又看了看沈硯放在桌上，骨節分明的手。

理智告訴我，別作死。

但那一字一百的誘惑，就像是魔鬼的低語，在我耳邊盤旋。

我深吸一口氣，幾乎是屏住了呼吸，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

空氣仿佛凝固了。

我捏著那枚耳釘，用針尖，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手背。

與其說是紮，不如說是碰。

下一秒，石破天驚！

沈硯像被高壓電擊中一般，猛地一顫，轉身迅速抓住了我的手！

他那雙死寂的眸子裏第一次有了情緒，是震驚，是不解，還有一絲......羞窘的泛紅。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喉結上下滾動。

那雙漂亮的眼睛裏，迅速蒙上了一層水汽。

然後，我聽到了，一個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像是從喉嚨深處硬擠出來的聲音。

“疼，你......別、碰、我。”

五個字，破碎，顫抖，帶著極致的隱忍和脆弱。

就在這幾個字落下的瞬間——

“叮！”一聲清脆悅耳的提示音，如同天籟，在我桌上的新手機裏響起！

我的視線猛地被吸引過去。

手機屏幕上，那個簡潔的APP界麵自動亮起。

一行小字清晰地浮現：“當前錄音轉文字數：5”

我發財了！

巨大的狂喜瞬間淹沒了我！

沈硯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鬆開我的手，迅速轉過身去。

他依舊是那個僵硬的背影，可那通紅的耳根，卻徹底出賣了他。

我看著他緊繃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手機屏幕上那個價值五百塊的“5”，一個念頭破土而出。

我看著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危險。

我舔了舔唇，壓低聲音，用一種發現新大陸的、幾乎是變態的語氣，輕輕問他。

“原來......你怕疼？”

沈硯沒有理我，但他那通紅的耳根，像一把火，在我心裏燒起了一片燎原。

原來他怕疼？

這個發現，比APP裏那個鮮紅的“5”字，更讓我心跳加速。

一個邪惡又大膽的計劃，在我心中瘋狂滋長。

我甚至已經開始盤算，明天是該帶根針，還是帶個小夾子？

財富自由的康莊大道，仿佛就在眼前。

然而，沈硯再也不理我了！

第二天，哪怕我用小夾子夾他，他也隻是隱忍地握緊拳頭。

哪怕，他已經紅了眼眶、紅了耳朵，就是不出聲！

他那幅倍受欺淩卻默默忍受的嬌花模樣，真是看得我小心臟亂跳。

我不敢再試了。

一是道德感讓我愧疚；二是我也有點不舍得讓他疼了......

我們就這麼默默地同桌了一周，期間，他再沒有主動和我說過話。

我已經泄氣了，不再指望著賺錢了。

但周末，沈教授卻準時地給我微信上轉了500元。

7．

看著到賬的金額，我的小心臟又蠢蠢欲動起來。

我開始絞盡腦汁地盤算，可我沒想到，他竟然會主動對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