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4.

“夏林晚，發什麼呆？”陸子彥不耐煩地用腳尖踢了踢我的小腿，“去西街老巷口買碗牛肉麵，待會兒沈煙要來，記得別加蔥。”

西街老巷口那家麵館，曾經是我和他常去的地方，現在他隻和沈煙去吃，偶爾會讓我去跑腿。

我冷眼看著，心早已麻木。

沒理會他的要求，隻將離婚協議遞到他麵前。

“簽字吧。”

“小晴不在了，因為你轉走的那五十萬，他沒能…等到心臟移植。”

“我們的婚姻…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明明開口平靜，可說到後麵卻越來越哽咽。

陸子彥臉色一白，他終於注意我懷裏的骨灰盒，卻覺得我是在撒謊，“沈煙說小晴昨天給我打過電話，夏林晚你撒這種謊真的很沒意思。”

我輕歎一笑，看他那麼相信沈煙，我隻感到悲哀。

七天前，在他和沈煙享受著愛琴海的陽光浴時，小晴在病床上咽了氣。

他到死都沒有等到爸爸的電話，而先前唯一一個撥通了的電話卻是沈煙接的。

她對小晴說，“是小晴呀？你快死了嗎？可你爸爸在幫阿姨拍照呢，我讓他待會兒打給你好嗎？”

小晴信了，進手術室前，她還傻傻地期盼著爸爸忙完了就會給她打電話。

我當時在一旁忍著淚，不忍心戳穿她的幻想。

那段通話錄音至今還存在小晴的電話手表裏，每聽一遍，我的心就猶如刀絞。

門鎖突然傳來聲響，沈煙來了。

可笑吧，家裏的鑰匙陸子彥也給了她一把，讓她可以隨意進出，讓她把這兒當成她自己家。

陸子彥小跑著迎上去，還當著我的麵給了她一個吻，“怎麼來得這麼快？”

沈煙羞澀地扭過頭，“看到你說想我，我哪還坐得住？”

說著又掃了我一眼，假模假樣地開口，“林晚姐應該不會介意吧？”

陸子彥擺擺手，“不用管她，又跟我耍脾氣鬧離婚呢，還騙我說小晴死了。”

沈煙瞬間露出驚訝的表情，“怎麼可能呢？昨天小晴還給你打電話，林晚姐肯定是在和你開玩笑。”

我死死攥著骨灰盒，看著沈煙這副虛偽的樣子，我隻覺得惡心。

陸子彥見我還站著不動，不耐煩地說，“還愣著做什麼？沈煙人都來了，還不快去買牛肉麵。”

看著眼前這對渣男賤女，我努力保持著鎮定，“行啊，把離婚協議簽了，我就去買。”

沈煙一聽，忍不住笑，卻還在一旁假惺惺地勸，“子彥，一碗麵而已，沒必要傷了你們夫妻間的感情。”

陸子彥盯著那份離婚協議沒說話，似乎是在猶豫。

他向來不肯在沈煙麵前失了麵子，尤其是在我身上。

去年沈煙看中了我畫的一幅畫，那畫對我意義非凡，是我要拿去參展的畫作。

可沈煙一句喜歡，陸子彥就讓我送給她。

他明明知道我為了這幅畫付出了多少時間與精力，而參展更是是我實現夢想至關重要的一步。

可他還是那樣做了，不僅讓人把畫偷走，還換成了低級豔俗的裸體畫。

我成了畫展上眾人恥笑的三流畫家，而沈煙卻憑這幅畫在國際上聲名大噪。

事後，他隻甩給我二百塊錢當做補償，還說我沒必要那麼小氣，再畫一幅又不是什麼難事。

眼下，他終於抓起筆準備簽字，沈煙衝我得意笑著。

可在這緊要關頭，陸子彥卻突然撂筆不簽了，“阿煙，你說得對，確實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