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閨蜜林菲來探望我時，我正弓著背坐在窗邊，手忙腳亂的把一塊發黃的舊毛巾往內衣裏塞。

“蘇雯？！”她手裏的果籃‘咚’地砸在地上，蘋果滾落一地，“你在幹什麼？”

我下意識的捂住胸口，但已經來不及了。

她衝過來一把扯開我的衣領，露出裏麵皺巴巴的布條——那是我偷偷從舊秋衣上剪下來的，邊緣還帶著線頭，吸飽了乳汁後泛著可疑的黃漬。

“你瘋了嗎？”林菲的聲音在發抖，“這玩意兒連抹布都不如！會感染的！”

我低著頭不敢看她，懷裏熟睡的女兒突然哭了起來。

林菲一把掀開孩子的繈褓，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嬰兒嬌嫩的皮膚上，竟沾著幾縷從破布裏露出來的纖維。

林菲從我口中知道了發生的一切後，強拉著我去了醫院。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嗆得我想吐。

林菲硬拽著我作完所有檢查，當B超探頭壓在我尚未愈合的剖腹產傷口上時，我終於疼出了眼淚。

醫生盯著化驗單直皺眉：“血紅蛋白隻有82，乳汁蛋白含量連及格線都夠不上。”

他抬頭瞪我，“你平時不吃肉的嗎？”

我張了張嘴，眼前突然閃過高歡歡記賬本上的紅字：【產婦豬肉支出取消，改購雞蛋。】

回去的公交車上，林菲把診斷書折成小塊塞進我內衣暗袋，突然壓低聲音：“知道什麼是‘婚內經濟控製’嗎？”

她將一張燙金名片按進我掌心，“婦聯王主任，專辦這種案子。”

名片邊緣鉻的我生疼，上麵印著24小時熱線。

回到家剛打開門，我看到玄關處，高歡歡的新高跟鞋亮得刺眼。

高歡歡殷勤的接過我的包，攙扶著我：“寶寶今天可乖了，不哭不鬧的。”

我沒有理她，現在隻想快點見到孩子，我剛摸到臥室門把，還沒進去。

玄關處就傳來高歡歡誇張的驚叫：“嘉文哥！你看嫂子包裏是什麼？”

心臟猛地一沉！

劉嘉文衝出來時，手裏攥著那張被揉皺的名片，臉色比當年發現我偷偷給娘家買年貨時還要可怕：“長本事了？去婦聯告狀？”

“不是，我...”

他一把奪過我的手機，猛的摔在地上。

“啪！”

我的手機在他腳下炸開，飛濺的玻璃碴劃破了我的腳踝。

高歡歡倚在門框上輕笑：“嫂子，你該不會以為，真有人管這種家務事吧？”

劉嘉文揪住我頭發逼我仰頭，他嘴裏有高歡歡最愛的薄荷糖氣味：“明天開始，所有外出必須由歡歡陪同！”

他湊近我耳邊，聲音溫柔得像在哄女兒，“再讓我發現你聯係外人......”

手指突然掐進我產後尚未恢複的腰腹，“你就去橋洞底下找孩子吧。”

深夜，女兒餓醒的哭聲裏，我摸到藏在尿不濕包裝裏的備用機。

窗外，高歡歡晾在陽台的真絲睡衣隨風輕晃，月光下像一麵讓我投降的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