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職業是鬼媒婆,專門給死了的單身男女配陰婚。
白天在婚介所上班,晚上翻著生死簿找合適的配對,功德無量。
某天,辦公室裏來了兩個陽氣過盛的男人。
剛撮合完一對,一個桃花眼帥哥就把一份死亡證明甩在我桌上。
我為難地看了眼照片上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皺眉道: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隻做活人介紹。而且陰婚講究你情我願,不能強求。”
那男人嗤笑一聲,解開兩顆襯衫扣子:“你當老子不懂?我就是要娶她,你負責把她給我叫出來就行,知道我是誰嗎?”
他旁邊的那個朋友也起哄。
“他是首富太子爺宋祁,活著的女人都想嫁給他,現在他要娶個女鬼,是那女鬼的福氣。”
“你就一小婚介所的,他粉絲一口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還敢講條件。”
我強笑:“不是我不願意,是真的有違天和。”
“別給臉不要臉,我已經給你老板打過電話了,趁還沒把你開了,趕緊辦。”
我不想斷了陽間的生計。
無奈歎了口氣:“行吧,但人鬼殊途,後果自負。”
我抽屜裏那本記錄陰婚的紅冊子無風自動,翻到了空白的一頁。
......
冊子翻開,照片上女孩的生平便顯現出來。
林知夏,二十二歲,死於意外墜樓,單身。
是個幹淨的好姑娘。
我抬頭看向宋祁:“宋先生,陰婚第一步是問靈,需要女方同意。我得先請她上來,你們談談。”
宋祁不耐煩地擺手:“談什麼談?直接辦婚禮,錢不是問題。”
他從錢包裏抽出一張黑卡,扔在桌上。
“密碼六個八,隨便刷。”
張揚也跟著幫腔:“喻小姐,我們宋祁的時間很寶貴的,哪有空跟一個死人聊天。你直接走流程,我們也好回去。”
我心裏一陣火氣。
這是結陰親,不是菜市場買白菜。
“宋先生,規矩就是規矩。沒有雙方同意,這婚,結不成。”
我的語氣冷了下來。
宋祁眼神裏帶著一絲危險。
“規矩?在首富圈,我就是規矩。”
他拿起桌上的死亡證明,用手指點了點林知夏的照片。
“我今天,就要定她了。你要麼辦,要麼滾蛋。”
老板的電話恰時地打了進來,語氣卑微又惶恐,求我無論如何都要滿足宋先生的要求。
我深吸一口氣,捏了捏眉心。
陽間的飯碗,我還得端著。
“行,我試試。但請你們保持安靜,心懷敬意。”
我從抽屜裏拿出三支清香,一方小小的香爐,還有一對上好的羊脂玉佩。
這是說親的信物,玉佩能暫時穩住魂體。
我點燃清香,口中默念請魂咒。
辦公室的溫度驟然下降,窗簾無風自動,桌上的紙張嘩啦作響。
宋祁和張揚的臉色都有些發白,但依舊強撐著。
“裝神弄鬼。”宋祁小聲嘀咕。
一股陰冷的風憑空出現,吹得我額前的碎發飛舞。
我知道,林知夏來了。
她似乎很困惑,也很膽怯,魂體在香爐上方若隱若現,不敢凝實。
我溫聲安撫:“林小姐,別怕。今天請你來,是有一樁姻緣想問問你的意思。”
我示意她看向宋祁。
就在這時,張揚突然怪叫一聲。
“什麼玩意兒,還真有點冷。宋祁,你看她桌上那玉,成色不錯啊。”
說著,他竟然伸手就去拿那對羊脂玉佩。
“別碰!”我厲聲喝止。
可惜晚了。
他的手剛碰到玉佩,一股黑氣瞬間從玉佩上炸開。
“啪”的一聲脆響,其中一隻玉佩應聲碎裂,化為齏粉。
與陰間的連接猛然中斷。
香爐裏的三支清香齊齊斷成兩截,火星熄滅。
辦公室的溫度瞬間回暖,一切恢複正常。
仿佛剛剛的陰冷隻是錯覺。
林知夏的氣息,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氣得渾身發抖,猛地站起來:“你們幹了什麼!”
那玉佩是祖傳的寶貝,是溝通陰陽的媒介,更是保護媒人的護身符。
現在碎了一隻,等於我斷了一隻手。
宋祁非但沒有歉意,反而一臉怒容地站了起來。
“喻晚,你他媽的吼什麼?不就是一塊破玉,老子賠你一百塊!”
他指著空無一人的沙發,質問我:“人呢?你不是說把她叫出來了嗎?耍我玩呢?”
張揚也反應過來,揉著被黑氣灼痛的手指,倒打一耙。
“就是!搞半天原來是個騙子,弄點幹冰降降溫就想糊弄我們。這玉佩我看也是個玻璃地攤貨,一碰就碎。”
我氣得眼前發黑。
無知者無畏,這六個字我算是徹底理解了。
他們毀了信物,驚擾了亡魂,居然還反過來指責我。
“這單生意,我不做了。你們請回吧。”我冷著臉下了逐客令。
宋祁被我的態度激怒了,他一腳踹翻了我麵前的椅子。
“不做?你以為你說了算?我告訴你喻晚,今天你要是不能讓我滿意,我不但讓你在這行混不下去,我還要讓你全家都跟著你一起滾出江城!”
他的威脅赤裸裸,不帶任何掩飾。
我知道他有這個能力。
我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宋先生,你驚擾了亡魂,壞了規矩,她不會再見你了。”
“是嗎?”宋祁冷笑,“那我就讓你去見她。”
他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喂,帶幾個人來‘佳偶天成’婚介所,給我‘請’一個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