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
陸衍之就站在門口,身後跟著兩個穿黑色西裝的保鏢,
周紹明那隻揚在半空中的手,就那麼僵住了。
陸衍之的目光越過所有人,落在我身上。
下一秒,他長腿一邁,幾步就衝到我麵前,一把將我拽到他身後護住。
他冰冷的眼神掃過周紹明,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
“誰敢動她一下試試?”
整個包廂死一般的寂靜。
剛才還喧囂得意的周家人,
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一個個噤若寒蟬。
周紹輝看清來人。
“陸......陸總?您怎麼會......”
陸衍之看都沒看他一眼。
他轉過身,所有冰冷都在瞬間化為心疼和溫柔,
他看著我,聲音放得極低。
“穿這麼少,冷不冷?”
說著,他便脫下自己身上價值不菲的手工定製西裝,
不由分說地披在了我的肩上。
婆婆王亞芬不認識陸衍之,
仗著自己是長輩,壯著膽子開了口。
“你是什麼人?這是我們的家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插手!”
他冷笑一聲,從保鏢手裏接過一份文件,
看也不看,直接甩在了餐桌上,
“我是什麼人?”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我是你們醫院最大醫療設備供應商,陸氏集團的老板。
你說,我是什麼人?”
婆婆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陸衍之的目光,最後定格在抖如篩糠的周紹輝身上。
“周紹輝醫生。”
他微微傾身,用隻有我們這一桌能聽見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
“你跟我們公司的事情,我一清二楚。”
他點了點桌上的文件袋,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要不要當著你全家人的麵,一起欣賞一下?”
“撲通。”
周紹輝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地,再也站不起來。
我抱著我那尚在繈褓中的兒子,決然離開那個令人作嘔的家。
陸衍之的車就停在門口,保鏢拉開車門,
他用手臂在我頭頂擋了一下,護著我坐了進去。
車門關上,隔絕了外麵周家人驚慌失措的叫嚷。
也隔絕了我過去八年荒唐的人生。
車內溫暖、靜謐。
我懷裏的兒子睡得很安穩,小小的胸膛一起一伏,
渾然不知自己剛剛差點被當成一件物品,過繼給別人。
眼淚,毫無預兆地砸了下來。
一滴,兩滴,然後是無法抑製的洶湧。
我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怕驚擾了懷裏的孩子。
身體因為壓抑的哭泣而劇烈顫抖,
剖腹產的傷口被牽扯得一陣陣抽痛。
陸衍之什麼都沒說,隻是從儲物盒裏拿出紙巾,一張張遞給我。
等我終於平複下來,他才發動了車子。
車開得很穩。
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聲音沙啞地開口。
“陸衍之。”
“嗯。”
“他們為什麼非要我的兒子?”
我畢竟是婦產科醫生,理智尚存。
“周紹明不育,完全可以做試管嬰兒,或者領養。
沒必要用這麼極端的方式,搶走一個剛滿月的孩子。”
這不合常理。
背後一定有更深的原因。
陸衍之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車內的沉默變得有些壓抑。
片刻後,他告訴我一個遠比我想象中更殘酷、更惡毒的真相。
“林雨凝,周紹明不是簡單的‘不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