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接好手腕後,楚鳳吟並未被送回楚雀寧宮殿所在的角閣。
整整一個月,她被鎖在蕭羨之寢宮的偏殿。
蕭羨之偶爾會來看她。
楚雀寧出於姐妹情分也要來看她,卻被他擋了回去。
她枯坐在床上,能清楚的聽到,門外蕭羨之柔聲安慰她的胞妹,告訴她,他又給她搜羅些什麼好東西。
她忽然笑了,笑得很是慘然。
笑著笑著便落了淚。
不知是哭自己曾經的深情錯付,還是哭自己如今跌入塵埃的境地。
......
夜幕至,楚鳳吟看著坐在對麵的男人,垂著眼眸,無喜無悲。
明明早上還在竭力哄楚雀寧開心,晚上便又來陪她用膳了,蕭羨之的心思,她也不屑於去猜。
蕭羨之麵上冷漠,眸子卻帶著些隱秘地討好。
楚鳳吟自琵琶骨被廢,手腕被折以來,便沒有了更大的情緒波動。
怨恨被她深深藏進骨髓裏,因而兩人倒也能心平氣和的吃下一頓飯。
宮人端上來一鍋紅花甲魚湯,蕭羨之給楚鳳吟盛了一碗。
楚鳳吟愣了一瞬,還是喝完了。
晚膳後,楚鳳吟立在燭燈旁,準備剪燭芯,蕭羨之看了她一眼,道:
“我來吧。”
楚鳳吟道了聲“好”,順從的將位置讓給了他。
蕭羨之立在燭燈前,燭光下的影子淡淡籠在楚鳳吟身上。
這一刻,二人倒真有了些琴瑟和鳴的模樣。
突然,楚鳳吟顰了顰眉,扶著梳妝台坐在圓凳上。
下一刻,她淡淡道:
“我懷孕了。”
說著她便笑出了聲,也笑出了眼淚。
就那麼一晚,還遭受了那些非人的折磨,竟還能懷上,當真是可笑。
蕭羨之僵了一瞬,想起楚鳳吟自己會醫術,沉默半晌道:
“你自己診出來的?”
楚鳳吟臉色有些泛紅,聲音帶著隱忍的啞意:
“你想要這個孩子嗎?”
蕭羨之默然,楚鳳吟也不著急,捏著衣服的手攥得用力。
刺骨的疼蔓延至身體各處,像針紮一般。
終於,蕭羨之開口了:
“這個孩子......”
可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襲來,打斷了他將要說出口的話。
楚鳳吟麵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粉色的衣裙被染成了鮮紅色。
蕭羨之意識到什麼,伸手去掀她的裙角,摸到了一手粘稠的血。
他有些不知所措,看向楚鳳吟的眼裏也滿是疑惑。
楚鳳吟緊緊掐著自己掌心,任由鮮血從腿根處滲到衣裙下,流到地上。
她望著呆愣住的蕭羨之,撐著笑意道:
“你不想要它,所以給我盛了那碗湯,不是嗎?”
甲魚、紅花皆是讓女子滑胎之物......
蕭羨之心中一震,想解釋著什麼。
就在這時,楚鳳吟劇痛之下,維持不住筆挺的坐姿,從圓凳上倒落墜地。
蕭羨之一把將她抱起,衝殿外候著的人怒道:
“傳禦醫來!”
看著床榻上緊閉雙眼,麵容憔悴的楚鳳吟,蕭羨之臉色陰沉。
他本以為是楚鳳吟不願給他生孩子,沒成想是有人借他的手,讓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宮人端著一盆盆被血染紅的水出了殿門。
楚鳳吟睜開眼睛,麻木地承受著小腹和下身傳來的痛意。
她並未請求蕭羨之給她一個交待,似乎默認了就是他要殺掉這個孩子。
蕭羨之雙手緊攥成拳,方才想說的“這個孩子就留下來”的話,此刻再說好像也沒有多大意義了。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