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下人的稟報。
一是說我命格太硬,出生時天降異象,黑貓過梁、寒鴉夜啼,乃天煞孤星之相,否則淩老爺又怎麼會突然離世?
二是說我焚骨滅親,大逆不道,連親爹的屍骨都敢燒,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三是說淩家百年基業,如今竟交於女子之手,牝雞司晨,惟家之索,隻怕將會毀於一旦。
這些流言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管家來報,憂心忡忡:“東家,有些生意夥伴對雲裳閣產生顧慮,這月的訂單都少了兩成。”
掌櫃說,有人在產地大肆抬價收購原材料,將當季最好的生絲全部包圓買斷。
幾十個相熟的農戶不肯。
他們便威逼利誘:“新東家是個女人成不了事,我們是現付現結多給一成,哪個合算自己掂量著來吧。”
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家族會上。
二叔拍案而起:“玉丫頭,你爹屍骨未寒,你就關停十八家分號,那是祖宗基業!你眼裏還有淩家?”
我端坐主位,輕點賬冊:“二叔大可看看,關停的分號,近三年賬麵嚴重虧損,其中幾家更是管理混亂,倒賣庫藏。”
“與其填這無底洞,不如壯士斷腕,保住根基,父親若在,也當如此。”
我將幾份謄抄的虧空細賬推到他麵前。
那些分號大多是在他和蕭姨娘等人的名下,每一筆糊塗賬,都指向他安插的蛀蟲。
他便又祭出男女之道:“玉丫頭,女子掌家不祥,淩家產業遲早要交到男丁手上!”
我合上賬目:“不管男女,你要是能把利潤提上來,商號鑰匙我拱手相讓。”
二叔的臉由紅轉青。
他手底下的人除了做假賬吃回扣,也沒什麼經商之才。
他自然不敢誇下海口。
蕭姨娘那邊,我斷了淩家老號對她們母子的月例供給。
老號的錢櫃早被我查清。
父親生前每年都抽出巨額流水,秘密送往蕭姨娘的私宅,養著那三個金尊玉貴的淩家血脈。
如今,這條暗河被我徹底截斷。
她派人來鬧,我隻讓管家丟出一句話:“若覺不公,自可去衙門擊鼓鳴冤,拿出證據來,證明他們是淩家骨血。”
我們心知肚明,證據早已化作了靈堂廢墟的一縷青煙。
通過王琮,我打點到位,即便入了公堂,也斷不會偏私於她。
一來二去,他們便沒了搶購材料的本錢。
至於流言,更好破除。
真材實料的絲綢便是雲裳閣最好的佐證。
閑人的嘴大可用銅錢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