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確拿著刀叉的手頓了下。

他見過。

在那個拿不出房租，要被房東趕出地下室的下午，我提前吃了整包糖炒板栗，滿臉紅腫猙獰的倒在地上抓著房東的褲腳，“你地下室黴菌超標，我哮喘發作了！你要負責！”

房東嚇得扭頭就跑。

這才為他訛來了一個月房租。

那時沈確顫抖的掏出四塊一支的腎上腺素針打在我的大腿上，淚如雨下，說他這輩子都不會辜負我。

可現在他卻說：“聞昭，吃一口不會有事的。”

“哦！”溫娩像是獲勝般歡呼出聲，摟上沈確的脖子，在眾目睽睽下“啵”的一聲親上他的臉頰，然後扭頭嘴角挑釁的看著我。

眾人哄笑出聲。

接著就開始催促我，有人甚至拿出手機要錄像。

我拳頭攥緊，拚命告訴自己不能崩人設。

謝時喻還沒複活。

我裝出一副委屈、不敢置信的模樣，拿起蛋糕，緩緩送入口中。

幾乎是一瞬間，我的氣管就傳來危險的緊縮感，皮膚開始發燙，臉上肉眼可見的浮起大片紅斑。

我無意識的抓繞著鎖骨處的皮膚，留下道道觸目驚心的劃痕。

我坐在椅子上，眼皮越來越沉重，身子歪斜斜的倒了下去。

“聞昭！”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我看到沈確朝我衝來。

臉上帶著不合身份的慌亂。

“沒事，已經送到醫院打上吊瓶了······”

“娩娩，這不關你的事，你不用放心上，你跟他們好好玩。”

······

“我等會載著她去接你，讓她自己跟你說，這樣行了吧？”沈確聲音低緩，帶著不易察覺的縱容。

走廊燈光昏黃，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轉過頭，重新合上眼。

再次睜開時，卻是聽到聲清脆的“哢嚓”。

“醒了？”

沈確懶洋洋的靠在病床旁，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手機，屏幕還停留在拍攝界麵。

照片裏，他俊臉微微側著，而旁邊是我紅腫猙獰像鬼一樣的臉。

我不想多看，撇過頭道：“刪了吧，好醜。”

“是醜。”

他漫不經心的應著，手指卻在屏幕上反複縮放。

一會看看手機，一會看看我，嘴角上揚，顯然對我這副模樣滿意極了。

忽然，他仰躺在病床上，頭隔著被子枕在我腿上，像在地下室的夏天，他躺在我腿上，我給他輕輕扇著風。

“聞昭......”

尾音綿長，帶著不自知的撒嬌。

他手指輕撫上我的臉，指尖溫度有些燙。

不知是過敏導致的腦袋發暈，還是這醫院的燈光有問題，我竟在他眼中看到一閃而過的繾綣。

“你就一直......”

這時，突兀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

看到來電顯示，他眉頭微皺，但又很快鬆開。

這細微的表情變化或許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一聲“娩娩”就已脫口。

聲音如往常麵對她那樣溫柔，可聽起來總有種刻意的感覺。

我腦子發散到不知哪裏去，手上卻識趣的撕開膠布。

“刺啦——”

聽到聲音，沈確轉頭看過來，一時啞然。

“阿確？”

“嗯。”沈確回過神，喉結滾了滾，“我現在跟聞昭去接你......嗯，已經掛好了，沒事了，你別擔心......好。”

掛斷電話，沈確看了眼我還在冒血珠的手背，從床頭櫃裏拿出跟棉簽，摁在我手背上。

然後又彎下腰。

見他要為我穿上鞋，我連忙止住他，說：“我自己來就好。”

他看著我那雙仍是濕漉漉的鞋，不知在想什麼，手指無意識的收緊又鬆開。

他深吸口氣，說：“你先去電梯等我。”

我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又開始在心裏呼叫係統。

不知喊了多少聲，忽然一聲“昭昭。”

我瞳孔皺縮，撐在床沿的手開始顫抖，“謝時喻......”

我聽到自己哽咽的聲音，“你在哪？你還好嗎？你......”

“宿主。”

“滾。”

“......宿主，請不要激動。”

“你不是說隻要我走完沈確創業這段劇情，謝時喻就能複活嗎？為什麼溫娩都回來了，我還見不到他！”

“抱歉，是我們計算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