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結束,時媽媽一聲令下叫時未送微醺的我回去。
我笑笑:“我就喝了一小點,沒事噠!”
踉蹌那兩下,時未都沒看下去,一把拽住我,往車上帶。
“安全帶。”
我打量:“哇,你還有車,有房嗎?帶我去看看!反正咱倆都有孩子了,沒房子給孩子睡怎麼行啊!”
時未把著方向盤,壓根懶得搭理。
“時未,大學是什麼樣的?是不是有很多來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你說大家住在一起,會不會打架啊!我去,你不知道我從小打架就厲害!”
忽然,我啪嗒啪嗒掉著淚珠:“時未,你知道嗎,我沒上過大學,我也沒你這麼好的媽,所以我就特別特別嫉妒你!”
時未停穩車,看了我許久許久。
夜色朦朧,他點燃一支煙,夾著煙的手架在車窗,神色不清:“我知道。”
幾乎要化作歎息,好像是怕吵醒我,又好像是怕吵醒他深深隱藏的愛意。
翌日,當我掙紮著從大軟床上醒來,看清一切後隻有一個想法,溜走。
鬼鬼祟祟地出門正好被時未逮到,第一反應竟然是沒帶口罩。
我捂住嘴,時未卻一針見血:“左小姐,我提醒一下,昨晚你也沒帶口罩。”
他好笑地看我嗖一下放下手,埋怨地瞪他,像在說“你不早說!”。
我找了個不算尷尬的話題:“這是你在學校附近買的房子嗎?這麼大,一個月租金不少吧。”
時未把端著的早餐放在我手心:“買的。左小姐,我沒你想的那麼窘迫。”
我假惺惺微笑,卻在時未走後想象把盤子摔在他頭頂。
匆匆吃完早飯,時未已經不見了。
然而剛出門,司機在門口笑著迎接我:“左小姐,我是您的司機。”
我滿意點點頭,這個時未做戲做全套,可惜我也沒機會再體驗了。
“去酒店。”
等我收拾完最後一個行李,我把早就寫好的紙條貼在時媽媽房門:
“阿姨,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但請原諒我不告而別。——小左。”
我深吸一口氣,忍著眼淚對司機說:“火車站。”
我努力記住京市的一草一木,因為我清楚,我不可能再來了。
這裏有時未,他總有想起來我是誰的時候,我騙了他兩次,不能再騙他一輩子。
工資還沒發,隻能買整整十四個小時的夜班硬座火車票。
在火車站大廳看一波又一波人來了又走,我想,我在時未的人生裏也隻是這樣的過客吧。
不然他怎麼能忘了左央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