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六個月,我和老公買了新房。
婆婆整天催我:“什麼時候搬家?”
我指著大肚子,“生完再說吧!現在不方便。”
婆婆沒說話,一個人偷偷替我們搬完了。
我瞅著堆得滿滿當當的新房,皺眉道,“媽,新房放不下這麼多東西,有些不用的可以放在原來的房子。”
婆婆一聽急眼了。
“那怎麼行?那是你小姑子一家的房子,他們家這麼多年沒買房,你還要霸占他們的房子到什麼時候?”
我以為自個兒聽錯了。
那套市中心的學區房明明是媽媽婚前送我的嫁妝,跟小姑子一家有什麼關係?
1
“媽,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叫‘我霸占他們的房子’?那本來就是我的房子,房本上寫的也是我的名字。”
我耐著性子跟婆婆解釋。
她卻根本聽不進去。
“笑話!”
“房本上寫你的名字就是你的房子了?”
“沒規矩!隻要你進了我們周家,就生是我周家的人,死是我周家的鬼,你的一針一線都是我們家的,這房子沒你說話的份兒。”
我有些無語地看了眼周鵬,本意是想讓他勸勸他媽,不要再胡攪蠻纏了。
沒想到,他卻反過來勸我說:
“寶寶,我妹結婚七年了,到現在還在租房住,你那房子剛好是學區房,不如過戶給我妹,這樣陽陽也能進重點小學,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
我差點兒氣笑了,不敢相信這種話竟然從我老公嘴裏說出來,還說得如此坦蕩。
見我沉默,婆婆故意陰陽怪氣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道理你媽是一點兒也沒教你啊!難怪克死老公,活該!”
我爸早逝,我媽一個人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還拿出畢生積蓄給我買房,隻為餘生我能多一層保障。
我不容許任何人說她的壞話。
我攥緊拳頭,咬著切齒道:
“我媽再不好,也送了我一套房;你女兒一把年紀了還在租房,是沒媽嗎?”
“你竟敢咒我?”
婆婆氣得跳腳,指著我大罵。
“一根沒爹的野草,當初要不是我兒子看上你,你以為我會同意你進我們家門?下輩子你都不配。”
周鵬看我一眼,對他媽說:
“媽你就少說兩句吧!姍姍又沒說不過戶,你講那麼難聽幹什麼?”
婆婆更來氣了。
“我是長輩,說她兩句怎麼了?別說房子,就是她卡裏的錢,也是我們老周家的,要不是看她懷著我的大孫子,我早就上祖宗家法了。”
說完,黑著臉對我發號施令,“明天你就去辦過戶手續,不然我就讓我兒子跟你離婚。”
我懶得跟她廢話,拎起包準備回我自己的房子。
周鵬一把拉住我,“寶寶,要不你還是聽媽的吧,她也是為我們這個家好,我妹一家真的不容易,如果連我這個做哥哥的都不幫她,還有誰會幫她?”
我越聽越失望。
你妹不容易?
你妹不容易就可以吸我的血了?
我不再慣著他們,直接撕破臉。
“你們誰都別想打我房子的主意。”
2
說完,我不顧婆婆罵罵咧咧的聲音,徑直離開。
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自己家。
打開門,愣了。
隻見小姑子一家正坐在我的大理石餐桌上吃飯。
“你來我家幹嘛?”
周瑩怒氣衝衝地瞪著我。
我一時有些錯愕。
這話應該我來問吧!
她老公陳凱笑嘻嘻地走到我麵前。
“是大嫂啊!你不忙著收拾新居,怎麼有空來我家?”
“你家?”
我環視四周,媽媽精心布置的新房,此刻塞滿了肮臟的鍋碗瓢盆。
婆婆故意留下的紅木家具和真皮沙發,被小姑子一家據為己有。
怒氣像一頭困獸,在我的胸口肆無忌憚地衝撞。
“房產證上寫你名兒了?”
陳凱的笑僵在臉上。
“啪——”
周瑩把筷子重重砸在桌子上。
“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麼貪的女人,明明已經有房子了,還要跟我們搶,你到底懂不懂規矩?”
我不禁好笑。
“跟你搶?這是你的房子嗎?你不經我的允許私自搬進我家裏,還有臉指責我?”
被我戳中痛處,周瑩破防大叫:
“張口你家,閉口你家,沒有我哥,你哪來的家?”
“別忘了,你是我們老周家的媳婦兒,從你嫁進我們家的那一刻起,這房子就姓周了,我媽願意把房子給誰就給誰,你管不著。”
這一刻,我仿佛從小姑子身上看到了婆婆的影子。
這對母女,真是一個貨色,占不到便宜就強取豪奪。
看來,講再多的道理也不過是對牛彈琴。
我一字一句道,“馬上帶著你們的東西離開我家,不然我就報警了。”
周瑩氣得尖叫:“你這個賤貨,真想撕爛你的臉。”
見我準備撥打110,陳凱猛地奪過手機,拿在手中晃了晃,笑嘻嘻地說:
“嫂子,你做事這麼絕,也不怕遭報應。”
接著,衝兒子陽陽眨了眨眼。
一百多斤的大胖小子二話不說衝過來,舉起拳頭對著我的肚子不間斷地狠捶。
一邊捶一遍哭:“你這個壞女人,讓你欺負我媽媽,看我不打死你,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
我驚恐地用一隻手捂住肚子,另一隻手去抓他的胳膊,想讓他住手。
奈何他的力氣出奇地大,拳頭密密麻麻地落在我鼓起的小腹。
我疼得倒抽一口涼氣,涔涔冷汗從前額滲出,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孩子,我可憐的孩子......
巨大的恐慌在心裏蔓延,我忍不住開口祈求:
“住手、住手、不要打了......”
聞言,周瑩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挑釁的笑。
陳凱則裝模作樣地虛攔兩下,實際上連他兒子的衣角都沒碰到。
“你這孩子,怎麼開玩笑還開上癮了?”
我絕望地閉上眼,隻覺得渾身的氣力都被抽走。
下一秒,門從外麵推開,周鵬和他媽雙雙出現在門口。
3
“姍姍。”
周鵬看到我的樣子,嚇得臉色煞白。
他一把拉開陽陽,嗔怪道,“你在幹什麼?她是你伯母,還懷了小弟弟,你怎麼能打她的肚子?”
陽陽躲到他爸媽身後,得瑟地衝我扮鬼臉。
看到周鵬生氣,陳凱嬉皮笑臉地解釋,“哥,陽陽跟嫂子開玩笑呢,他怎麼可能真的動手?”
“就是,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氣?捶幾下咋了?整天就會瞎矯情。”
婆婆朝我翻了個白眼。
我靠在周鵬身上,虛弱地開口,“老公,我肚子疼,你幫我叫救護車好嗎?”
周鵬嚇壞了,忙不迭答應。
“好好好,你別怕,我這就打120。”
周瑩一把搶過他的手機,對我嘲諷道,“你特麼還裝上癮了?搞得好像我兒子把你打流產了似的,要不是你非要報警把我們一家趕出去,他能打你嗎?我看你純粹是自作自受,活該!”
聽到“報警”倆字,婆婆氣得直跳腳。
對著周鵬激動地數落:
“看看你娶的什麼狗屎女人,居然要把自家人往局子裏送,要不是看她懷著我們老周家的大孫子,我真想抽死她。”
“老公,”我抓著周鵬的手,艱難祈求,“我好痛,再耽擱下去,我們的寶寶要保不住了。”
周鵬卻對我的話置若罔聞,眼神中充滿不可置信,“寶寶,你真的要報警把我妹一家抓走嗎?我不信,你快跟我媽解釋啊!”
我捂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地呻吟,“我真的撐不住了,你先叫救護車,等去了醫院我再跟你說。”
周鵬一口回絕,“不行,你現在就跟我妹一家道歉,要是把我媽氣出個好歹來,咱倆後半輩子都別想安心。”
聽到這兒,我已經徹底絕望了。
他寧願相信他的家人,也不願相信我。
即便我半死不活地站在他麵前,即便我肚子裏懷著他六個月大的孩子,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他的家人。
心寒至此,我對他再也不抱任何希望。
我拉開門,一步一晃地往外挪。
周鵬擋在我麵前,“你別走,你還沒跟我家人道歉,都是因為你,我家才亂成一鍋粥,你做得這樣絕,以後我們還怎麼跟親戚來往?你低個頭,這事兒就算了。”
我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的丈夫,以前我總覺得他是個懦弱的人。
現在才發現,他隻有在扮演丈夫這個角色時才會露出懦弱的一麵。
作為兒子、作為哥哥,他有著最強悍的責任感,即便是把利刃對準自己的妻兒。
這不能不說諷刺至極。
我咬了咬唇,露出淒然一笑。
隨後微微躬身,朝著欺辱我的眾人低下頭,“對不起,我錯了。”
周瑩兩口子相視一笑。
婆婆撇了撇嘴,冷哼一聲。
我走到門口,被周鵬一把拉住。
“寶寶,你身體不舒服,還是我送你去醫院吧!”
他軟下語氣,又恢複了耐心溫柔的樣子。
婆婆皺了皺眉,“你那麼慣她幹嘛?都六個月了,胎兒早就穩定了,能出什麼事?動不動就去醫院,錢多燒的慌?”
周鵬遲疑了下,“可是......”
“放心,”婆婆一眼看穿他的顧慮,“孩子都這麼大了,不可能打掉,隻要有小孩在,她還能跑不成?”
周鵬鬆了口氣,對我說,“寶寶,你先回新房吧!房子的事兒就這麼定了,你已經害我損失了好多麵子,這套房就當對我的補償了,明天去把過戶手續辦了;咱們是一家人,房子在誰名下有區別嗎?做人還是別太小氣了。”
說完,從陳凱手裏接過手機,塞進我兜裏。
我強撐著走到樓下,在緊急聯係人一欄找到一個號碼。
電話撥通的一刹那,我沒忍住哭了出來。
“你能來找我嗎?”
電話那頭的男人頓了一下,低沉的嗓音裏透出緊張的關懷:“姍姍,你怎麼了?你在哪?”
4
半個小時後,一個身高一米九、魁梧壯碩的肌肉光頭男把我抱到懷裏。
他是我的李叔叔,也是媽媽的男朋友。
上學那會兒,我被小團體霸淩。
李叔知道後,挨個找她們嘮嗑。
從此,再也沒人找我的麻煩。
大家都知道,我有一個巨無霸保鏢。
雖然長得醜,滿臉橫肉,但拳頭比沙包還大。
隨便比劃一下,都能把人嚇得直哆嗦。
我媽秀氣文雅,李叔擔心自己的形象給我媽丟人,默默談著地下戀。
婆家欺軟怕硬,以為我身後就我媽一個弱女子,從不把我放在眼裏。
殊不知,我一直有張王牌。
“姍姍,”李叔滿臉心疼地呼喚我的名字,“是哪個狗雜碎害得你?周鵬呢?他死哪去了?”
他不提周鵬還好,一提周鵬,我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
“李叔,就是周鵬一家欺負我,她們搶走我的房子,還縱容小孩子打我,搶走我的手機。”
李叔氣得咬牙切齒,“看來這家人是活膩了,你放心,我一定給你討還公道。”
我鬆口氣,躺在李叔的懷抱裏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醫生說孩子沒保住。
李叔怕我傷心,一直安慰我。
我並沒有太難過,就算孩子沒事,我也不打算留著。
在醫院住了幾天,周鵬給我打了無數電話,我拉黑了他的所有聯係方式。
他又換了新的號碼發信息給我。
“寶寶,你躲起來也沒用,該麵對的總要麵對,我媽和我妹很生氣,乖乖回來把過戶手續辦了,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寶寶著想,他是我們老周家的命根子,如果有個三長兩短,那我媽還活不活了?”
他還不知道,他們老周家的命根子已經沒了。
不過有一句話他倒是說對了。
那就是:該麵對的總要麵對。
出院那天,我問李叔,“你能陪我殺回去嗎?”
李叔戴著黑超、穿著皮夾克,兩手插兜,威武霸氣。
“早等你這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