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循聲望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江澈，我高中同桌，也是我的曾經的暗戀對象。

小女孩看到江澈，興奮地撲進他的懷裏。

“爸爸，我幫你找到媽媽了──！”

“你閨女？不過你怎麼能教小孩子亂認媽媽啊？”

江澈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憂傷。

“沒亂認，向竹說，如果她有一天犧牲了，你就是孩子的媽媽。”

我知道江澈的意思。

江澈的妻子──溫向竹，是我的閨蜜。

她高考考了警校，畢業後在邊境幹禁毒，我們就很少聯係了。

據說一直是江澈自己在帶女兒。

雖然在女兒屍骨未寒的時候，就認一個幹女兒，的確有些不合時宜。

但是人總是要向前看的，而且這也是閨蜜的遺願。

“之言，雙雙的事情，我剛才都聽醫護們說了，有什麼我跟朵朵幫忙的，你盡管說。”

“雙雙已經不在了，剩下的事情也不會再有比我陪她抵抗病魔更難的了，如果你真的想要幫忙，一會兒就幫我整理一下雙雙的遺物吧。”

江澈陪我去了雙雙的病房。

等我將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整理出來，才發現，自己讓江澈過來幫忙的決定是對的。

收拾到最後，病床上隻剩下雙雙生前最喜歡的小熊玩偶了。

這還是陸致遠送她的，說隻要小熊玩偶在雙雙身邊，就像是爸爸陪在她身邊一樣。

可是陸致遠好像就將陪伴的責任全都推給這隻小熊了。

我跟江澈手裏已經拎滿了東西，拿不下小熊了。

朵朵乖乖地將小熊抱在懷裏。

“阿姨，這個小熊我先替雙雙姐姐保管。”

也許是知道，我還沒有完全做好當她媽媽的準備，朵朵沒有改口叫我媽媽。

跟江澈等電梯的時候，餘光看到陸致遠提著一個名牌服裝的包裝袋。

那個品牌我認識，在我還沒當媽媽之前，陸致遠總帶我去買。

而我疼惜他當醫生工作太累，也隻是偶爾表達一下自己的喜歡，但他並不吝嗇用自己的獎金給我買想要的東西。

若是以前，我定然滿心歡喜從陸致遠的手中接過那個袋子。

但是現在，雙雙因為陸致遠的不作為而離開這個世界，讓我真的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麵對他。

我就這樣冷漠地看著陸致遠，著急忙慌地跑向雙雙的病房。

然後又著急忙慌衝向護士站。

“雙雙人呢，我女兒呢──！”

“陸醫生，要不您先看看這個……”

還沒等小護士將我還沒簽字的死亡通知單遞給陸致遠。

我跟江澈大包小包在等電梯的身影，立刻被陸致遠給捕捉到了。

陸致遠根本不管小護士遞過來的通知單，發了瘋似的朝我衝過來。

“陳之言，你這個瘋女人，你把我女兒帶去哪裏了──！”

陸致遠揪著我的衣領質問道。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答應給雙雙做手術的，可是手術當天，你人在哪裏？”

“那天我真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真的脫不開身，我不是故意不給雙雙手術的。”

可是，手術本來就是一個醫生的本職工作之一。

我反問。

“那我倒是很想知道，什麼重要的事情能比女兒的命更重要？”

陸致遠在我麵前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合理的解釋。

“之言，我知道是我不好，所以，我趕緊買了新衣服跟新玩偶，給你和雙雙賠罪。”

此時我才瞧見陸致遠手提袋裏麵的衣服，一看就是地攤上淘來的贗品。

我瞬間也對陸致遠口中的新玩偶不抱有太大希望了。

這時陸致遠的目光落在朵朵手裏的小熊玩偶上。

陸致遠見狀，一把抓起朵朵懷裏的玩偶，其力量立刻將朵朵順勢帶摔在地上。

朵朵一臉委屈地看著陸致遠。

“哪來的野丫頭，敢拿我閨女的東西──！”

我騰出一隻手，從陸致遠的手中搶回小熊玩偶，塞回到朵朵的懷裏。

“朵朵是雙雙的好朋友，這玩偶，是雙雙送給朵朵當禮物的。”

“陳之言，那是我送給雙雙的──！你怎麼能擅自把我給雙雙的東西給了別人──！”

“哼……”我冷笑一聲，“雙雙已經去世了，你沒看出來嗎？”

陸致遠聽到，眼神顯然怔了一下，看著我手上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陳之言，你現在都敢拿閨女的性命跟我開玩笑了？你就是故意把雙雙藏起來，不讓雙雙見我，然後現在故意跟我說雙雙死了！”

“還是說，就因為我最近沒怎麼來陪雙雙，你看我不順眼，就要帶孩子轉院？能給雙雙手術的人隻有我！我這個當爸爸的會害了自己的閨女嗎！”

“陸致遠，我是雙雙的母親，哪個母親會拿女兒的性命當作玩笑話？你還記得你這個當爸爸的答應過雙雙什麼嗎？”

陸致遠答應雙雙，隻要不忙了，他就來幫我照顧雙雙。

可事實是，自從雙雙住院之後，陸致遠不管白天還是晚上，一次都沒有來看過。

不是有手術，就是在忙其他的。

醫護們都看不下去，說我比單親媽媽還辛苦。

這時，陸致遠的電話響了。

電話那頭女人聲音高亢。

“陸致遠，送個衣服送這麼慢？哄老婆要這麼長時間？孩子就是一個媽的七寸，不是你說你老婆任勞任怨，就算婚內出軌，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陸致遠聽完趕緊閃身到一邊去哄人。

“乖乖，你別急，我馬上就回去。”

跟陸致遠從戀愛到結婚生子，他會給我起一些愛稱。

但是從來沒有叫過乖乖這麼膩歪的稱呼。

陸致遠掛了電話，將手中的手提袋塞進我的懷裏。

“呐，你喜歡的衣服，玩偶我放科室休息室了，記得帶給雙雙，還有雙雙還在生病呢，別讓她樓下小花園玩太久，手術的事情我會盡快安排的，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說罷，往職工電梯跑去。

護士站的小護士再一次想要喊住陸致遠簽死亡通知單，卻以失敗告終。

江澈陪我去殯儀館聯係了靈車，去醫院帶走了雙雙的遺體送到火葬場火化。

當天我就在朋友圈發布了，雙雙因搶救無效死亡的訃告。

評論區的親友們都是惋惜，更有專門發消息安慰我的。

也有知情人士在背後譴責陸致遠。

【老陸不是說自己能救自家閨女嗎？】

【我聽嫂子說雙雙的手術根本沒做，老陸當天跟嫂子玩消失，人命關天的大事，陸致遠真是不分輕重緩急。】

親友們都在鼓勵我，要向前看。

唯獨我跟陸致遠的聊天記錄，隻有醫療費的轉賬信息。

在雙雙手術的之前的一段時間，轉賬信息變得越來越少。

主動撥打的微信電話，大部分都是已拒絕的狀態。

訃告發布後，陸致遠甚至都沒有打電話過來，像在醫院那般質問我。

想必，陸致遠已經對女兒的死已經徹底不在意了吧。

就在我準備去給雙雙選一個風水好的墓地的時候。

門鈴響了，打開門，陸致遠衝進來，掐著我的脖子將我摁倒在地。

“陳之言，你這個殺人凶手，還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