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遝文件摔在傅雲哲臉上,紙張散了一地。
傅老太太撐著桌子站起來。
拐杖的龍頭在地上敲得悶響。
“我們傅家的臉,”她聲音不響,卻壓過了滿堂的議論。
“還要不要了?”
徹查的命令,當著所有人的麵就下了。
傅雲哲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幾天後,我的導師,那位總愛誇我天賦異稟的白發教授。
在項目最終評審會上,把一份報告摔在我麵前。
“蘇晚,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指著報告上被紅筆圈出的部分,手都在抖。
“為了拿獎,連核心數據都敢造假!
你這是在玷汙科學!”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所有的專家,同行,都用一種混雜著鄙夷和惋惜的視線,將我釘在原地。
項目被當場叫停。
我被勒令停掉手頭所有研究,等待學院的處分通知。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待在空無一人的實驗室裏。
整理我的私人物品。
傅雲哲就是那時候進來的。
他反手關上門,一步步走到我麵前,把我堵在冰冷的實驗台前。
他身上那股慣有的古龍水味,混著一股得意的氣息,撲麵而來。
“晚晚,你看,離了我,你什麼都不是。”
他的手指蹭過我的臉頰,力道不輕。
“乖乖聽話,做我的女人。
你的導師會公開道歉。
你的項目,我用傅家的名義給你投最高級別的資金。”
他說這些話的腔調,那副施舍者的姿態。
和我上一世被推進手術室前聽到的,重疊在了一起。
他說:“晚晚,別怪我。
獻出心臟,我會讓所有人都記住你的偉大。”
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那點尖銳的痛,反而讓我冷靜下來。
就在他低下頭,以為我已屈服的瞬間。
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放開她。”
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站在那兒。
氣質幹淨,人卻很挺拔。
淩澈。
校方請來重審項目的第三方獨立專家。
傅雲哲直起身,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
“你誰啊?
我和我未婚妻說話,有你什麼事?”
淩澈沒搭理他,徑直走到我的實驗電腦前。
他調出那個被判定為錯誤的模型,隻掃了幾眼。
“這個邏輯節點,錯得太刻意了。”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
屏幕上滾過一行行代碼。
“為了讓模型崩塌,強行植入的漏洞。
手法很糙,不像是你的水平。”
幾分鐘後,被惡意覆蓋的原始數據,重新出現在屏幕上。
他轉過身,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我。
“蘇晚,你的才華不該被埋沒在這種地方。
來我的研究所,你的研究,我投了。”
我當著傅雲哲的麵,接過了那張印著“淩氏生物科技”的名片。
當晚,耳機裏傳來傅雲川尖利又急躁的聲音。
再也不是那個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樣子。
“哥,她太紮手了,不能再等了!”
“啟動B計劃,讓她‘意外’心臟病發。
直接送上我們的手術台!
到時候是死是活,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B計劃。
意外心臟病發。
我把這段錄音保存下來。
連同那份遠航製藥數據造假的完整證據鏈,打包成一封匿名郵件。
收件人,是傅氏的死對頭,淩氏集團。
還有幾家最大的財經媒體。
鼠標點擊“發送”的那一刻。
我扯下耳機,輕聲說了一句。
“該換個玩法了,傅雲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