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黑從她鬆開的臂彎裏鑽出來，嗚咽著舔她。

楚明昭強撐著最後一點力氣，揉了揉小黑的腦袋。

“幸好，你還在。”

楚明昭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昭昭？”陸景珩的聲音從右側傳來。

她循聲轉頭，卻隻是茫然地望著虛空，那雙曾經瀲灩生輝的眸子如今黯淡無光。

“你看不見了？”這時楚明修的聲音。

他伸出手在楚明昭眼前揮了揮，確認沒有任何反應後，立馬揪住陸景珩的衣服。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我今天來看昭昭，你是不是要一直瞞著我！”

陸景珩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卻說不出一個字。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出去。”楚明昭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

“昭昭，我……”

“我說，出去！”她突然抓起藥碗狠狠砸在地上。

“你們在這裏吵什麼？看我變成這樣很得意是不是？”

房間裏死一般寂靜。

楚明修的手慢慢鬆開，陸景珩的手背被濺起的碎片劃破，卻感覺不到疼。

當房門終於關上，楚明昭摸索著掀開錦被：“小黑？”

沒有熟悉的“嗚嗚”聲回應她。

“小黑呢？”她聲音開始發抖。

青禾連忙上前扶住她：“奴婢、奴婢當時隻顧著照看娘娘，沒注意它跑哪兒去了。”

心中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楚明昭赤著腳踩在地上，碎瓷紮進腳心也渾然不覺。

她跌跌撞撞往外走，撞翻了屏風，膝蓋重重磕在門檻上。

“娘娘！”青禾哭著抱住她，“奴婢這就去找，您別著急。”

“沐晴晴在哪？”楚明昭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帶我去她的院子！”

血腥味在踏入院門的瞬間撲麵而來。

楚明昭聽見沐晴晴嬌滴滴的聲音：“殿下也真是的，為了隻畜生跟我置氣！”

緊接著是“啪”的甩鞭聲，“把這小畜生的屍體給我扔遠點，真是晦氣，還敢咬本側妃。”

“小黑？小黑在哪裏？”楚明昭跌跌撞撞地往前摸索，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姐姐在找這個嗎？”沐晴晴甜膩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隨即是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

楚明昭跪倒在地，雙手急切地向前摸索。

當指尖觸到那團濕漉冰冷的皮毛時，她的呼吸猛地一滯。

“它怎麼不動了。”她將小黑摟進懷裏，手指摸到它脖子上深深的勒痕，腹部還有一道猙獰的傷口，“小黑？醒醒，我們回家。”

沒有回應。

往日溫熱的身體此刻冰冷僵硬，再也不會用濕漉漉的鼻子蹭她的手心。

“哎呀，姐姐別難過。”沐晴晴踩著精致的繡鞋走近，鞋尖踢了踢小黑垂下的爪子，“這小畜生可倔了，我讓人用麻繩勒它脖子時，它還拚命掙紮呢。”

楚明昭渾身發抖，將小黑摟得更緊。

“後來啊，我讓人把它吊在樹上，用鞭子抽了整整一個時辰。”

“它叫得可慘了，最後連嗓子都叫啞了，就像……姐姐現在這樣呢。”

“你！”青禾衝上來要拚命，被沐晴晴的丫鬟一把推開。

沐晴晴得意地直起身：“姐姐養的東西都跟你一樣不識好歹，我好心喂它吃肉，它居然敢抓傷我。”

楚明昭緩緩抬頭，無神的雙眼“盯”著沐晴晴的方向。

沐晴晴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像是發現什麼好玩的事情，笑得花枝亂顫，“你竟然瞎了？哈哈哈，一個瞎子，可配不上太子妃的位置！”

楚明昭突然笑了。

她小心翼翼地將小黑放進青禾懷裏，然後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