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頒獎典禮的禮堂座無虛席。

李墨穿著考究的黑色禮服，站在台上，像一位即將揭曉曠世傑作的藝術家。

江瑤就坐在第一排，她穿了一襲白色長裙，臉上是抑製不住的驕傲和期待。

她的眼疾似乎又加重了，眼眶下的陰影很深，但那雙眸子在聚光燈下，卻顯得愈發璀璨，仿佛燃燒著生命。

全場安靜下來。

“下麵，請欣賞獲得本次大賽特等獎的作品——‘琉璃’。”

隨著主持人的話音落下，舞台後方的巨型LED屏幕瞬間亮起。

一張臉的特寫，占據了整個屏幕。

那是江瑤的臉。

不，更準確地說，是她那隻右眼的終極特寫。

起初，全場響起一片倒吸冷氣般的驚歎。

在那巨大的畫麵上，她的瞳孔宛如一片縮小的星係，無數種顏色在其中交織、旋轉、流動，美得令人窒息。

李墨的臉上露出了癡迷而自得的微笑。

可很快，前排有眼尖的學生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那是什麼？那些在動的東西”

隨著他的提醒，越來越多的人湊近了看，他們臉上的驚歎，慢慢變成了困惑、不安，最後化為無法掩飾的驚駭！

在超高清的像素和極致的放大下，那片絢麗的“星雲”真相畢露。

那根本不是色彩！

那是無數條纖細如發絲的白色小蟲，正在瞳孔深處微微蠕動！

那些斑斕的光點，是虹膜組織下密密麻麻的微小出血點！

整個禮堂，從最初的讚歎，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死寂。

所有人都像被扼住了喉嚨，驚恐地看著那幅將恐怖偽裝成藝術的巨型照片。

站在台上的李墨，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的作品，看著那被放大了千百倍的、令人作嘔的細節，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這時，江瑤提著裙擺，正準備優雅地走上台。

她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隻覺得台下的目光，從羨慕變成了某種她無法理解的恐懼。

巨大的心理壓力和舞台強光的持續刺激，終於壓垮了她脆弱的神經。

在眾目睽睽之下，江瑤身子一軟，猛地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她的雙眼向上翻去，眼角，一縷鮮紅的血淚，緩緩流下。

李墨手中的獎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碎了。

他像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連退數步，癱倒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