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友林雪開始做美食直播，我發現她每吃一口，我的胃裏就會出現相同的食物。

她一天直播八小時狂吃海喝，我卻因為急性胃擴張被送進急診室。

我向她解釋這個詭異的食物轉移係統，她卻把我當成精神病。

林雪瞥了我一眼，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容：

“陳明，你腦子瓦特了吧？大白天說什麼胡話呢？”

“你以為你是黑洞啊？我吃東西你會疼？這是什麼新型的科幻小說劇情？”

她對著直播間的觀眾笑得花枝亂顫：

“家人們，我男朋友說我吃東西他會肚子疼，你們說好笑不好笑？”

“我真的沒有騙人！”

我死死攥著病床邊的欄杆，指節都發白了。

胃裏像有無數把刀在絞動，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

“我們分手吧。”

1

我癱在會議室的椅子上。

胃裏像是有個混凝土攪拌機在瘋狂施工。

絞痛來得毫無征兆，瞬間就抽幹了我所有力氣。

同事老王驚恐地看著我。

“陳明，你小子臉怎麼白得跟A4紙一樣？”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襯衫。

我指了指我的肚子，嘴唇都在哆嗦。

“快，快打120！”

老王和幾個同事手忙腳亂地把我抬出了公司。

在救護車上，我痛得幾乎要昏過去。

但奇怪的是，我胃裏明明空空如也，卻有一種撐到要爆炸的飽腹感。

就好像我剛剛生吞了一頭牛。

到了醫院，一套檢查做下來。

醫生拿著報告，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年輕人，你的胃鏡、CT一切正常。”

“沒道理會疼成這樣。”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我虛弱地搖頭。

我早上就喝了一杯黑咖啡，到現在滴水未進。

醫生給我開了點止痛藥，讓我留院觀察。

我躺在白得刺眼的病床上，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

忽然，屏幕一亮，女友林雪的直播間推了出來。

點開一看，好家夥！

一個足有洗臉盆大小的海鮮拚盤占據了整個屏幕。

帝王蟹、波士頓龍蝦、生蠔、扇貝，堆得像一座小山。

“家人們！今天給你們表演一個徒手清空波士頓龍蝦！”

林雪對著鏡頭，笑得那叫一個花枝亂顫。

說著，她抄起一隻比我拳頭還大的龍蝦鉗，“哢嚓”一聲掰開。

一大塊雪白的龍蝦肉，裹著濃鬱的蒜蓉，被她塞進了嘴裏。

就在那一瞬間！

我的胃裏，像是被塞進了一塊燒紅的鐵塊，瞬間痙攣起來。

那該死的攪屎棍又開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翻滾。

更要命的是，一股濃烈的蒜蓉和海鮮的味道，直接衝上我的腦門。

我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差點沒把輸液管給拽掉。

“臥槽！”

一個念頭炸開：該死的，難道是真的？

我顧不上其他，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撥通了林雪的電話。

嘟——嘟——

響了好幾聲才接通。

電話那頭嘈雜得要命，震耳欲聾的“666”刷屏聲，恨不得把我耳膜都震碎。

“喂？陳明？我在直播呢，有事快說！”

林雪的聲音透著一股不耐煩，隱隱還帶著一絲興奮。

“林雪，你別吃了！求你，別吃了！你現在吃的每一口，都好像要在我胃裏爆炸了！”

我對著電話，嘶聲力竭地吼道。

2

電話那頭，先是詭異的沉默了三秒。

緊接著，爆發出了一陣毫不掩飾的嘲笑聲。

“陳明！你腦子瓦特了吧？大白天說什麼胡話呢？還跑到你胃裏？你以為你是黑洞啊？”

“我阻撓你事業？我現在在醫院！在醫院搶救！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行了行了，別裝了！你是不是看我直播火了，嫉妒我？故意找茬是吧？”

“我告訴你！老娘現在好不容易漲了五萬粉！誰也別想擋我的路！”

“啪！”

電話被粗暴地掛斷。

我死死地攥著手機，感覺自己像個小醜。

屏幕上，林雪的直播還在繼續，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她又拿起一隻巨大的扇貝，對著鏡頭，笑得那叫一個沒心沒肺。

“家人們！我男朋友剛才說我吃東西他會肚子疼，你們說好笑不好笑？哈哈哈......”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爆炸。

“噗！笑死我了！這是什麼新型的秀恩愛方式？”

“雪雪別理他！這種男人事兒逼！配不上你！”

“他就是看你火了！心理不平衡！典型的酸葡萄心理！”

“封殺他！舉報他！這種男人就應該讓他原地爆炸！”

我看著那些刺眼的字眼，胃裏的攪動更加劇烈。

那股想要把膽汁都吐出來的惡心感，再次湧了上來。

我再也忍不了了。

顧不上還在輸著液，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針頭，鮮血瞬間順著手背流了下來。

我一把將手機扔在了被子上，任憑鮮血染紅了床單。

我要阻止她！

就算拚了這條命，我也要阻止她！

大概是一個星期前。

林雪辭掉了工作，說要當一個美食博主。

從那天起，我的胃就開始不對勁。

總是莫名其妙地飽，莫名其妙地消化不良。

我以為是工作壓力大。

現在看來，根本不是。

我打開她的直播間。

今天的標題是：《挑戰十碗爆辣新疆炒米粉！賭上美食博主的尊嚴！》

我瞳孔地震。

十碗？

還是爆辣？

這是要我的命啊！

我立刻拔掉手上的針頭，衝出了醫院。

我必須阻止她！

我打車回到家。

門一開，一股濃烈刺鼻的辣味瞬間衝進我的鼻腔。

林雪正坐在直播設備前，麵前擺著十個巨大的碗。

她已經吃完了三碗。

“林雪！停下！”我大吼。

3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隨即皺起了眉。

“你跑回來幹什麼？你的病好了？”

“我沒病！”我衝過去。

“你吃的每一口，都會轉移到我身上！你吃的是辣椒，我的胃在燒！”

林雪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瘋子。

“陳明，你是不是真的有病？”

“我沒瘋！你現在是不是感覺不到辣，也感覺不到飽？”

我指著她的碗問。

她臉色變了變。

確實，她吃了三碗爆辣米粉，嘴唇連一點紅色都沒有，額頭也一滴汗都沒出。

“這......這是因為我能吃辣！”她嘴硬道。

“放屁！你以前吃個微辣都得喝一瓶水！”

我的話似乎戳中了她的痛點。

她惱羞成怒。

“我看你就是有妄想症！”

“為了證明你是在胡說八道，今天這十碗我還非吃完不可！”

她拿起筷子，又夾起一大口米粉。

“家人們，我男朋友好像精神出了點問題，大家別介意。”

“我現在就吃給你們看，證明我沒問題，是他有問題！”

她一邊說，一邊把米粉塞進嘴裏。

我的胃瞬間像是被潑了一整桶的岩漿。

劇痛讓我跪倒在地。

我死死地捂著肚子，感覺腸子都要斷了。

“停下......林雪......求你了......”

我發出了這輩子最卑微的哀求。

林雪看著我痛苦的樣子，非但沒有停下，反而露出一絲快意。

“你看，他又在演了。”

“為了博取同情，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她又吃了一口。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衝了過去，一把打翻了她麵前剩下的所有米粉。

紅油和米粉濺得到處都是。

也濺到了她的手機鏡頭上。

直播間瞬間炸了。

“臥槽！家暴男！”

“雪雪快報警！這男的太可怕了！”

“他真的瘋了！”

林雪尖叫起來。

“陳明！你毀了我的直播！你毀了我的事業！”

她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和戒備。

“你等著，我這就帶你去看精神科醫生！”

4

那天之後，我的生活徹底滑向了深淵。

林雪的直播事業因為那次“直播事故”反而更火了。

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被“精神病男友”騷擾的堅強女性。

粉絲量暴漲。

而我，則成了她用來吸粉的工具。

她接受了各種各樣的極限大胃王挑戰。

一百個生蠔。

二十斤烤肉。

三十寸的巨無霸披薩。

每一次她直播，就是我進醫院的時候。

我的身體狀況急劇惡化。

急性胃擴張、腸梗阻、消化道出血......

我成了醫院的常客。

醫生們對我束手無策。

他們建議我轉去精神科。

林雪對此“深表同意”。

她甚至在我的病床前開直播。

“家人們，我又在醫院了。”

“陳明的病越來越重了，醫藥費真的好貴。”

“謝謝榜一大哥刷的火箭，有你們的支持，我才能堅持下去。”

她對著鏡頭哭得梨花帶雨。

而我，就躺在她身後的病床上，插著胃管，像個活死人。

有一次，我疼到眼前發黑，直接被推進了搶救室。

醫生臉色鐵青，搶救室外，我爸媽哭天搶地。

一張病危通知書，差點沒讓他們當場昏過去。

我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胃裏像是有無數把刀在攪動。

模糊中，我看到醫生護士忙成一團。

各種儀器發出令人心悸的警報聲。

就在這時，我卻透過搶救室門上的玻璃，看到了林雪。

她靠在牆邊，舉著手機，對著屏幕笑！

“家人們！今天給大家挑戰一下五百串烤串！看看雪雪的極限在哪裏！”

她就像一個沒事人一樣，對著鏡頭眉飛色舞。

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從手術台上掙紮起來。

“林雪！你這個畜生！”

我嘶吼著，一把扯掉了身上的各種管子。

“你要害死我嗎！”

我跌跌撞撞地衝出搶救室。

鮮血順著我的身體流淌，在地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跡。

“陳明！你幹什麼！”

林雪被我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她驚恐地看著我，仿佛看到了什麼怪物。

“你瘋了！你從搶救室跑出來幹什麼！”

“我瘋了？是你瘋了！”

我怒吼著，一把奪過她的手機，狠狠地砸在地上。

“啪”的一聲，手機屏幕瞬間四分五裂。

“我的手機！”

林雪尖叫起來，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

“那是我吃飯的家夥！陳明，你賠我！”

“賠你？我要你償命！”

5

我怒不可遏，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將她狠狠地按在牆上。

“你知道我為了你，遭了多少罪嗎？你吃的每一口東西，都要我用命去換！”

“你把我當什麼？你把我當成你賺錢的工具嗎！”

“陳明！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林雪拚命掙紮，指甲在我臉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救命啊！殺人了！救命啊！”

我爸媽聽到動靜，也衝了過來。

看到我渾身是血，抓住林雪的頭發不放，他們嚇得魂飛魄散。

“陳明！你這是幹什麼！快放開林雪！”

我媽哭喊著，想把我從林雪身上拉開。

“媽！你別管！這個女人要害死我！”

“她是故意的！她知道我會疼，她還是拚命地吃！她就是想讓我死！”

“陳明！你胡說什麼！林雪對你這麼好，你怎麼能這麼說她！”

我對著我媽，聲嘶力竭地吼道。

“她好？你們都被她騙了！她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夠了！陳明！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我爸也怒了，衝上來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像個瘋子一樣！”

“林雪為了你，付出這麼多，你竟然恩將仇報！”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我被打得頭暈眼花，嘴角流出了鮮血。

我捂著臉，看著眼前這三個我最親近的人。

我爸媽，林雪。

他們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厭惡，和失望。

沒有一個人相信我。

在他們眼裏，我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瘋子。

我徹底絕望了。

“好！好！好！”

我連說了三個好字，鬆開了林雪的手，踉蹌地後退了幾步。

“既然你們都不信我，那就都去死吧！”

我衝到牆邊，抓起一個花瓶，狠狠地砸在地上。

“啪”的一聲，花瓶四分五裂，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啊！”

林雪嚇得尖叫起來，躲在我爸媽身後瑟瑟發抖。

“保安！保安在哪裏！快來人啊！他瘋了！”

幾個保安衝了過來，不由分說地將我按倒在地。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