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DNA報告確認我是沈家被抱錯十八年的真少爺，可回家第一天，全家人隻圍著假少爺轉。

給他辦慶功宴，卻讓我這個親兒子被安排住三樓儲物間般的角落房間。

家庭會議上他們擅自決定我的未來，讓我當個安分的技術員，給假少爺的導演夢讓路。

眼圈通紅的沈致誠指著我鼻子咆哮：“你就是個野蠻人！根本不配回沈家！”

穿著名牌運動服的二哥沈致非踢了我椅子一腳，滿臉不屑，根本不搭理我。

西裝革履的大哥沈致恒冷眼旁觀：

“太不切實際了，做人要腳踏實地，清華數學係？那是天才去的地方！”

“而且這是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們沈家的孩子，未來的路必須對家族有益！”

1

DNA報告就摔在茶幾上，白紙黑字，比我卷子上的印刷體還清晰。

上麵寫著我是沈家十八年前被抱錯的真少爺。

客廳裏，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男生正指著我鼻子。

“你回來幹什麼！”

“是不是想搶走我的一切！”

他眼圈通紅，聲音發顫，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沒理他。

我在解一道解析幾何題。

輔助線畫錯了，算出來的數據不對。

“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他抓起一個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砰！

瓷片飛濺的軌跡，在空中劃出一條不規則的拋物線。

我皺了皺眉。

有點吵。

“致誠，別激動，媽媽在呢。”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抱住他，心疼地拍著他的背。

這是我的親生母親，沈夫人。

“他就是個野蠻人！他根本不配回沈家！”假少爺沈致誠在我媽懷裏哭得更凶了。

“好了，都別鬧了。”坐在主位的男人開口了。

這是我的親生父親，沈先生。

他看著我，眼神裏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既然回來了，就是一家人。”

“致誠是我們從小養大的，感情深厚，你作為哥哥，要多讓著他。”

我終於把那道題的正確輔助線想出來了。

我拿出筆，在草稿紙上飛快地演算。

“喂！我爸在跟你說話！”一個穿著運動服的男生踢了我椅子一腳。

應該是我的二哥。

“聽到了。”

我頭也沒抬。

答案是根號三。

總算對了。

我合上卷子，長舒一口氣。

這兩天為了認親，我落下了大概三十二道大題，一百一十五道選擇填空。

進度被嚴重拖慢。

沈先生見我終於有反應了，清了清嗓子。

“我們給你在海澱那邊安排了住處，也轉了學，去人大附中。”

“你基礎差，先去普通班適應一下。”

“致誠在重點班，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他。”

我點點頭。

“謝謝。”

“還有，這是家裏的規矩。”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遞給我一張紙。

應該是我的大哥。

紙上密密麻麻。

1、父親不喜歡吃飯時發出聲音。

2、母親對香水過敏。

3、大哥討厭別人碰他的書房。

4、二哥每周要開派對，不許抱怨。

5、致誠情緒敏感，說話要注意分寸。

......

我掃了一眼，把紙對折，塞進口袋。

“記住了嗎？”大哥問，語氣冷漠。

2

“記不住。”我沒抬眼。

“什麼？”全家人都愣住了。

“內容太多，短期記憶效果差，不如在實踐中形成長期記憶。”

我平靜地解釋。

“我什麼時候可以去新學校？”

這才是重點。

離高考還有278天。

每一天都很寶貴。

沈致誠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你......你就是個學習機器嗎？”

我看著他。

“不然呢？高考不看演技，隻看分數。”

我搬進了沈家在海澱的學區房。

一個一百八十平的平層。

比我跟奶奶住的老房子大十倍。

但對我來說，唯一的優點是書桌夠大，采光好。

可以同時攤開五本練習冊。

我製定了新的學習計劃表，精確到分鐘。

淩晨五點起，背一個小時英語單詞。

六點到七點，複習物理公式。

晚上十二點睡，睡前在大腦裏過一遍數學錯題。

第一天去人大附中報到，班主任是個地中海發型的中年男人。

他打量了我一番。

“你就是從西北來的那個林致遠？”

“聽說你以前的學校，一本率不到百分之十？”

“我們這兒是普通班，但壓力也不小，你得跟上。”

我點點頭。

“我會的。”

他把我領進教室。

“這是新來的轉校生，林致遠，大家歡迎。”

下麵稀稀拉拉幾聲掌聲。

我找了個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

這裏沒人打擾，適合刷題。

下課鈴一響，周圍的同學都在討論最新的遊戲和明星。

我拿出化學五三，開始做有機部分。

“喂，新來的。”

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抬頭，是沈致誠。

他身後跟著幾個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男生。

重點班和普通班在同一層樓。

“有事？”我問。

“我警告你，在學校別說你是我哥。”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好。”我低下頭，繼續看我的反應方程式。

“你這是什麼態度？”他不滿地敲了敲我的桌子。

“我在聽。”

“那你倒是看著我啊！”

我歎了口氣，抬起頭。

“你的訴求我已經接收並同意，沒有其他事的話，我要繼續學習了。”

“你......”

沈致誠氣得臉都白了。

他身邊一個男生笑了起來。

“誠哥，別跟個書呆子計較，他也就這點出息了。”

3

他們走了。

世界清淨了。

我翻了一頁，繼續。

周末，沈家二哥沈致非來學區房。

他提著一堆潮流品牌的購物袋，丟在沙發上。

“爸媽讓我給你送點衣服，免得你穿出去丟人。”

我正在客廳的餐桌上做一套理綜卷。

“謝謝，放那就行。”

他走過來，靠在桌邊，拿起我的卷子看了看。

“嘖嘖，還在做題呢？死讀書有什麼用？”

“現在社會看的是綜合能力，懂嗎？人脈，情商，眼界。”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像你這樣，就算考個好大學，出來也是給別人打工的命。”

我沒說話。

時間來不及了，還有最後一道大題。

他覺得無趣，搖了搖頭。

“算了，跟你也說不通。”

“我約了人打球，走了。”

門關上。

我把最後一道題的解題步驟寫完。

看了一眼牆上的鐘。

用時一百四十分鐘。

比平時慢了十分鐘。

看來，下次有人說話的時候，我不該分心去聽。

第一次月考來了。

人大附中的考卷果然有水平。

題目很新，有好幾道都是競賽級別的變種題。

我做得酣暢淋漓。

就像一個劍客，遇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

考完最後一門，我走出考場，大腦還在高速運轉。

回學區房的路上，我順便複盤了整張數學卷。

應該沒有失誤。

兩天後，成績出來了。

紅色的光榮榜貼在教學樓大廳。

我擠進去看了一眼。

高三理科（總分榜）。

第一名：林致遠，742分。

第二名：......，715分。

數學單科榜。

第一名：林致遠，150分。

第二名：......，141分。

意料之中。

我轉身離開，準備回教室繼續刷下一套模擬卷。

“林致遠！”

班主任地中海在後麵喊我。

他一路小跑過來，臉上笑開了花。

“厲害啊！太給咱們班爭光了！”

“我教書二十年，第一次見數學考滿分的！”

“走走走，去我辦公室，我給你泡杯好茶！”

我拒絕了。

“謝謝老師，我想回去做張卷子。”

他愣了一下，然後笑得更開心了。

“好！好！有誌氣！不驕不躁！狀元之才啊！”

4

晚上，沈家的司機接我回主宅吃飯。

一進門，就看到客廳裏掛滿了氣球。

餐桌上擺著一個巨大的蛋糕。

沈致誠坐在沙發中央，被全家人圍著。

“我們致誠太棒了！這次考了班級第十五名！”沈夫人一臉驕傲。

“文科班競爭激烈，這個成績很不錯了。”大哥沈致恒也點頭稱讚。

“必須獎勵！致誠，你想要什麼，二哥都給你買！”二哥沈致非豪氣地說。

沒人注意到我回來了。

我默默地走到餐桌邊，坐下。

“對了，致遠，你月考怎麼樣？”沈先生總算想起了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了過來。

沈致誠的嘴角帶著一絲看好戲的笑。

“還行。”我說。

“還行是多少？”二哥追問，“別不好意思說，我們學校普通班，能及格就不錯了。”

“數學滿分，總分年級第一。”

我平靜地陳述事實。

客廳裏瞬間安靜了。

空氣仿佛凝固了。

沈致誠的笑容僵在臉上。

幾秒後，沈夫人出來打圓場。

“哎呀，理科和文科不一樣嘛，致遠理科好，我們致誠有藝術天賦，分數不代表一切的。”

她轉向沈致誠，語氣溫柔。

“對不對，寶貝？你畫畫那麼好，以後是要當藝術家的。”

沈致誠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

“就是，光會考試有什麼用，木頭一個。”二哥小聲嘀咕。

大哥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

“吃飯吧。”沈先生敲了敲桌子。

一頓飯，大家都在誇沈致誠的畫又得了什麼獎，他的鋼琴彈得有多好。

我沒參與。

我戴上耳機，開始聽英語聽力。

順便在心裏默寫今天剛背的化學沉澱表。

吃完飯，我摘下耳機。

“我吃好了。”

“我回去了，還有兩套卷子沒做。”

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沈先生叫住我。

“周末別回去了，就在主宅住下。”

“你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我看了他一眼。

“學區房安靜，學習效率高。”

“這裏......太吵了。”

5

說完，我沒再看他們的臉色，轉身就走。

沈家給我準備的房間在三樓最角落。

和沈致誠的豪華套房比，像個儲物間。

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書桌。

足夠了。

我把帶來的所有教輔資料和卷子，整整齊齊地碼在書桌和地上。

像是在構築我的堡壘。

周末，我被要求參加家庭會議。

主題是：關於兩個兒子的未來規劃。

我坐在單人沙發上，手裏拿著一本數學競賽題集。

沈先生先開口。

“致誠的目標很明確，考電影學院導演係，我們都支持。”

“至於致遠......”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

大哥沈致恒接話了。

“爸，我看致遠這性格，不適合經商。”

“太獨，太冷，不會與人打交道。”

“讓他搞技術比較合適，畢業後進公司當個高級工程師就行。”

二哥沈致非表示同意。

“對，就他這悶葫蘆樣，出去談生意，客戶都得被他氣跑。”

“安安分分做個技術員，挺好。”

沈致誠在一旁，故作大度地說。

“哥哥學習那麼好，應該讀個好大學。”

“爸，媽，你們別給他太大壓力。”

沈夫人讚許地摸了摸他的頭。

“還是我們致誠善良。”

她看向我，語氣裏帶著一絲命令。

“致遠，你大哥二哥都是為了你好，你覺得呢？”

我翻過一頁書，找到了一個有趣的解法。

“林致遠！”沈先生加重了語氣。

我合上書，抬起頭。

“我的目標是清華數學係。”

“其他的，免談。”

我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客廳裏，每個字都清晰可聞。

全家人都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我。

“清華？數學係？”二哥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你知道清華有多難考嗎？還數學係？那是天才去的地方！”

“你以為你月考第一就了不起了？人大附中厲害的人多了去了！”

6

大哥皺著眉。

“太不切實際了。”

“做人要腳踏實地，目標定得太高，容易摔下來。”

沈先生的臉色很不好看。

“這是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們沈家的孩子，未來的路必須對家族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