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世的蘇念一邊對我溫柔體貼，一邊在日記裏寫滿對我的恨意。

她在酒會上踩著我的尊嚴往上爬，嘲笑我是她人生的絆腳石。

“知道嗎？每次路過華爾街，我都慶幸當年沒跟你去讀州立大學。”

她新男友補刀：“不然現在該在便利店數零錢吧？”

“我本該是穿Prada，站在摩天大樓裏的人，怎麼能被你困在柴米油鹽裏？”

我以為她留下是因為愛，結果她恨我恨了整整十年！

後來她投資失誤，她從頂樓一躍而下，我替她收了屍。

再睜眼，回到高三教室。

她遞來紙條：“這道題能教我嗎？”

我當著她麵撕得粉碎：

“去讀你的哈佛吧，這次我親自給你買機票。”

1

深夜，我抱著一摞厚厚的資料，站在蘇念家老舊的樓下。

我剛把資料放在她家門口的舊牛奶箱上，身後的樓道門就突然開了。

蘇念提著垃圾袋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我。

她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裝作手足無措的樣子。

“林易軒？這麼晚了，你在這裏做什麼？”

她的目光落在我腳邊的資料上，封麵上“哈佛大學”的字樣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顯眼。

我撓了撓頭，語無倫次地說：“我......我路過，對，就是路過。”

“看你最近好像在查這方麵的資料，我家裏正好有，就......就順便帶過來給你。”

蘇念慢慢走過來，蹲下身，輕輕撫摸著那摞資料。

她的指尖在微微顫抖。

“這些......都是給我的？”

“嗯。”

蘇念抬起頭看我，眼睛裏瞬間蓄滿了淚水。

“易軒......”

她的聲音哽咽了。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下一秒，她突然站起來，撲過來緊緊抱住了我。

“謝謝你，易軒，真的，謝謝你......”

我僵硬地站著，任由她抱著。

過了很久，她才鬆開我，擦了擦眼淚。

“不了，太晚了，我得回去了。”我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她帶著哭腔的聲音。

“易軒！”

“這些資料，真的太重要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她對著我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謝謝你！”

我沒有回應，快步消失在夜色裏。

第二天一早。

我剛走進教室，蘇念就快步走到我麵前。

“易軒，早。”

她遞給我一個保溫杯，“我媽早上熬的粥。”

我看了她一眼，繞過她，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我吃過了。”

空氣瞬間凝固了。

蘇念舉著保溫杯的手僵在半空中，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

“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她小聲地問。

我從書包裏拿出課本，頭也沒抬。

“沒有。”

“那你為什麼......”

“我要預習了。”我打斷了她。

2

周圍傳來幾聲壓抑的竊笑。

蘇念的臉漲得通紅。

她默默地收回保溫杯，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整個後背都寫滿了失落。

我能感覺到，她一整個上午都在偷偷看我。

晚上回家時我聽到一聲尖銳的爭吵從蘇念家的門縫裏傳出來。

“我不同意！”

“申請哈佛？念念，你是不是發燒了說胡話？”

是蘇念媽媽的聲音，充滿了震驚和疲憊。

“我們家什麼條件你不知道嗎？把媽賣了都湊不齊啊！”

緊接著是蘇念壓抑著哭聲的反駁。

“媽！錢的事情可以想辦法的！為什麼你就不能支持我一下？”

“我不想一輩子都待在這個小城市裏，過一眼就能望到頭的生活！”

“林易軒都那麼支持我，你為什麼就是不懂我！”

“林易軒？又是林易軒！”

蘇母的聲音拔高了八度。

“他家有錢，他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念念，你醒醒吧，我們跟人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不是夢！”

蘇念歇斯底裏地喊了出來。

“這是我的未來！我的人生！你憑什麼替我決定！”

門裏傳來摔東西的聲音，然後是蘇念摔門而出的巨響。

蘇念紅著眼睛從樓道裏衝出來，正撞上準備上樓的我。

“林易軒？”她愣住了。

我故作驚訝地看著她：“蘇念？這是怎麼了？”

她別過頭，倔強地擦掉眼淚。

“沒什麼。”

我歎了口氣，“是因為......哈佛的事嗎？”

她渾身一震，猛地回頭看我，眼神裏充滿了絕望和不甘。

“我媽不同意，她說我們家沒錢。”

她的聲音充滿了自嘲。

“是啊，我就是白日做夢！”

她蹲在地上，抱住膝蓋，肩膀因為哭泣而劇烈地抖動。

我靜靜地看著她，等她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

然後，我才狀似不經意地開口。

“其實......我聽說，哈佛有很多種獎學金的。”

蘇念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頭，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盯著我。

“獎學金？什麼樣的獎學金？”

我皺著眉，裝作努力回憶的樣子。

“好像有什麼......全額獎學金。”

3

她激動地抓住我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

“真的嗎？真的有全額獎學金？”

“我......我也不太確定。”我裝作含糊其辭。

她眼睛亮了起來。

“林易軒，你能不能......再幫我問問？”

“我......我試試吧。”

幾天後，學校公告欄裏貼出了一張新的通知。

《關於“啟航”海外留學專項獎學金的申請通知》

今年的唯一名額，是全額讚助一名學生就讀哈佛大學。

消息一出，整個高三都炸了鍋。

我站在人群外，看著蘇念擠到最前麵，一字一句地讀著那份通知。

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喲，某些人還真敢想啊？”

是趙雅琪，我們年級的第二名，一個家境優渥的富家女。

她抱著手臂，一臉譏諷地看著蘇念。

“蘇念，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還想申請哈佛的全額獎學金？”

“這種好事，輪得到你嗎？”

蘇念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她攥緊了拳頭。

“輪不輪得到，不是你說了算。”

“嗬，嘴還挺硬。”

趙雅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嗤笑道：“就憑你？你拿什麼跟我爭？拚成績，我未必輸給你。拚家世......你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你！”蘇念氣得渾身發抖。

我看到蘇念站在原地，身體因為憤怒和屈辱而劇烈地顫抖著。

她的眼神，變得無比堅定，甚至帶著一絲狠厲。

我知道，趙雅琪的這番話，徹底點燃了她心中的那把火。

我轉身離開，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張叔，那個‘啟航’獎學金，幫我安排一下。”

“確保最後拿到獎學金的人，是蘇念。”

幾天後，獎學金的評選結果出來了。

蘇念以微弱的優勢，擊敗了趙雅琪，拿到了那個唯一的名額。

我永遠也忘不了，當校長在全校師生麵前念出她名字的那一刻。

她站在領獎台上，手裏拿著那個燙金的獲獎證書，激動得渾身顫抖。

我站在台下，靜靜地看著她給她鼓掌。

4

蘇念拿著獎學金證書，終究還是有些不安。

她把我約到了學校後麵的小樹林，表情嚴肅。

“林易軒，我有話問你。”

“說。”

“這個‘啟航’獎學金......我查過了，是個上個月才注冊的新公司。”

我心裏冷笑，她果然不笨。

“所以呢？”我麵無表情地反問。

她鼓起勇氣，直視著我的眼睛。

“這個獎學金，是不是......是不是你家出的錢？”

我看著她，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蘇念，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

“我家是有點錢，但還沒多到可以隨手砸幾百萬出來，隻為了資助一個同學上大學的地步。”

我的語氣充滿了嘲諷。

“你覺得，你值這個價嗎？”

這句話像一把刀，狠狠地紮進了她的心裏。

蘇念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看著她受傷的樣子，又放緩了語氣。

“我承認，我確實拜托我爸去打聽了一下這個基金會。”

“聽說老板是個海歸，現在發了財，想回來報答社會。”

“評選過程很嚴格，你能拿到，完全是你自己憑本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這番半真半假的話，打消了她最後的疑慮。

她的表情從懷疑變成了愧疚。

“對不起，易軒，是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沒事。”我大度地擺了擺手。

然後，我“不經意”地提起了另一個人。

“說起來，我前幾天還真見到了一個從哈佛畢業的牛人。”

蘇念的眼睛立刻亮了。

“誰啊？”

“李俊，你應該聽說過吧？就是那個前幾年全省的理科狀元。”

“他現在在華爾街工作，聽說他家背景很深，在紐約金融圈裏非常有權勢。”

我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蘇念的表情。

她的眼神裏，閃爍著名為“向往”的光芒。

“我聽我爸說，像李俊這樣的人，在哈佛有很多。”

“他們形成了一個非常緊密的校友圈子，互相提攜，資源共享。”

“隻要能擠進那個圈子，就等於拿到了一張通往上流社會的入場券。”

我描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顆糖衣炮彈，精準地擊中了蘇念內心最深處的欲望。

她聽得入了迷，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穿著Prada，站在華爾街摩天大樓裏的樣子。

“那......要怎麼樣才能擠進那個圈子呢？”她急切地問。

我笑了笑，搖了搖頭。

“那就不是我們這種普通人能知道的了。”

我故意把我們兩個字咬得很重。

蘇念的臉色微微一變。

從那天起，她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以前的普通朋友。

她解釋說：“我馬上要去一個新的環境了，我跟你們，以後可能不會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