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兩銀票揣進懷裏,滾燙。
我親自爬上腳手架,指揮工匠砸了舊門臉。
圖紙一揮,京城最貴的雲錦莊,要開張了。
另一頭,我姐成九皇子身邊最懂他心思的人。
京城的風言風語,比蒼蠅還惡心。
她是為愛忍辱負重的癡情才女,我是見錢眼開的惡毒瘋子。
沈家的臉麵被踩進泥裏,我爹娘坐不住,當晚衝進我暫住的客棧。
我爹指著我,氣得發抖。
“沈金盞!”
“立刻把鋪子還給你姐姐!”
我娘抹著淚:“你姐姐受了多少委屈,你就當可憐我們。”
“去九皇子府道個歉,平息了這事吧。”
道歉?還鋪子?
我擦著手上的灰,笑了。
當晚,我提燈進了城南柳樹巷。
巷子盡頭,一個窮書生正對月喝著悶酒。
我把一張百兩銀票拍在他麵前。
“你的嗓子,我買了。”
三天後,新布莊日進鬥金開業。
門口沒鞭炮,隻搭了個高台。
那書生換了身幹淨青衫,醒木一拍,用一種聞所未聞的腔調開了口:
“各位父老鄉親!今兒不談帝王將相,隻說一出新鮮事!”
“癡情女斥巨資買夫君,負心郎忘舊恩攀高枝!”
一句話,勾住滿街的路人。
故事沒點名,可字字句句說的就是沈家那點事。
甚至添油加醋,把私 密細節都抖出來。
這故事又狗血又解氣,全城的百姓聞著味兒就來了,把布莊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他們一邊聽書罵人,一邊湧進店裏買布。
我從江南運來的雲錦,不到半個時辰就搶空了。
我在二樓雅間,聽著樓下夥計興奮的報賬聲,茶都甜了幾分。
這才是輿論戰,不僅沒花錢,還倒賺一筆。
消息傳得飛快。
當天下午,我的日進鬥金布莊,就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蕭辰星黑著臉,獨自一人,站在我的說書台前。
他杵在那,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齊齊後退,硬生生空出一塊地來。
“沈金盞,你鬧夠了沒有?”他聲音裏壓著火。
我掏了掏耳朵,慢悠悠走下樓,掛上生意人的標準笑容:
“殿下說笑了,開門做生意,和氣生財。”
“你!”
他被我噎住。
“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把沈家和本王的臉麵置於何地?”
我心裏冷笑,臉麵?能換幾兩銀子?
“殿下此言差矣,這叫故事營銷。”
我好心給他科普。
“您看,故事一講,全城都知道我 日進鬥金。”
“這效應,不比花錢吆喝強?”
蕭辰星盯著我,眼神像是想把我活剮了。
就在這時,一隊官差衝了過來,直奔我的說書台。
“奉京兆尹之命,此地擾亂市容,有傷風化,封了!”
話音未落,掌櫃的連滾帶爬地從店裏衝出來,臉白如紙。
“東家,不好了!錦繡閣的陳掌櫃聯合了所有原料商,斷了我們的貨!”
錦繡閣,麗妃娘家的產業。
官府查封,皇商斷供。
好一招釜底抽薪。
當晚,我爹娘衝進客棧。
我爹指著我的鼻子,氣得渾身哆嗦:
“逆女!現在全京城都在看我們沈家的笑話!”
我娘撲上來,眼淚汪汪:
“金盞啊,娘求你了!去給九皇子和陳掌櫃磕個頭,認個錯吧!”
“你姐姐因為這事,在王府裏都抬不起頭了!”
她死死抓著我的手,聲嘶力竭:
“你要是不去,我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從族譜上除名!”
最後通牒砸下,屋裏一片死寂。
我看著他們一唱一和,許久,笑了。
“好。”
我爹娘愣住了。
我平靜地看著他們:“我會處理好的。”
當晚,我遣散了所有夥計,工錢結清,另多發了三個月月錢。
親手在日進鬥金的大門上貼了封條。
夜深人靜,我換上一身夜行衣,束起長發。
那個陳掌櫃,此刻大概正在酒樓裏,慶祝著兵不血刃的勝利。
盤算著如何低價吞掉我的鋪子。
我隱入陰影,悄無聲息地翻上錦繡閣的後牆。
庫房裏再好的雲錦,燒了也可惜。
我的目標,是他守衛最森嚴的賬房。
那裏頭,才藏著一條真正的金礦。